顾明东无奈道：“我自己能下床去喝。”
“你都烧到四十度了，万一摔倒怎么办？”顾二弟坚持道。
顾妹也说：“老二，表姐，你们俩先去上班吧，这儿有我就够了，我肯定比老二细心多了，我来照顾大哥。”
“还是我来吧，我也是男人，万一大哥要上厕所什么的，你一个姑娘家不方便。”顾明南觉得自己必须得留下。
当初他被打断了手，就是大哥留在医院照顾自己，这会儿就轮到他回报大哥了。
顾明东却并不想要这福气，沉声道：“让你们去上班就赶紧去，磨磨蹭蹭干什么？”
“老二，你不是说要赚钱养我吗，不上班哪儿来的钱？”
“可是……”
“没什么可是，赶紧走，你们吵吵的我睡不着，怎么好好休息。”
好说歹说，孙淑梅见没自己什么事儿走了，顾二弟跟顾妹却坚持至少有一个人要留下来照顾。
最后还是顾二弟以自己的性别优势拿下这个名额，顾妹满怀担心的离开了。
“哥，你口渴吗，要不要喝水？”
“哥，早饭也没吃，你饿不饿，我去给你买点清淡的填填肚子？”
“哥，医生说吃水果对身体好，我去……”
“闭嘴！”顾明东瞪了弟弟一眼，怀疑自己刚才是抽了风，才会享受被他们照顾的感觉。
顾明南也不在意他的凶脸，摸了摸鼻子嘿嘿笑，见他要下床，连忙过去扶着：“哥，你要去哪儿，我扶着你。”
“撒尿。”顾明东道。
又是挂水又是喝水，铁打的肾脏也撑不住了。
“那我提着吊瓶。”顾明南高高举着吊瓶，保证绝对不会让血液倒流。
顾明东瞥了他一眼，忽然觉得顾明南这姿势很眼熟，当初他受伤住院的时候，自己是不是就这么做的？
心思一转，心底的不耐烦减退，嘴角倒是勾起笑意。
结果等进了厕所，顾明南就在旁边问：“大哥，要我帮你扶着不？”
说着还指了指下面。
顾明东额头青筋一蹦：“一边儿待着去。”
“我还得拿着吊瓶，这也走不远。”顾明南摸了摸鼻子，低声嘀咕着。
顾明东嘴角微微抽搐，难道他该感谢弟弟完全不嫌弃，愿意帮忙把屎把尿吗？那画面吓得他一个激灵。
顾明南立刻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冷？”
“被你这幅架势肉麻到了。”顾明东连忙克制住自己脱缰的思维，除非他死了，要不然绝不会出现那样的画面！
好不容易上完厕所，回到病房，顾明东索性躺下了装睡。
偏偏隔壁床的大爷瞧着，还挺羡慕，搭话道：“小伙子，这是你大哥吗？怎么是你在，你家大嫂呢？”
顾明南压低声音道：“都是男人，我在更方便。”
“哎，哪有媳妇不出面，让弟弟来的，不过你这当弟弟的也好，细心，也耐心，你哥甩脸子你也不生气，比我家个儿子都强。”
“你有对象没，我就喜欢孝顺孩子，我家下头还有个小闺女没对象，你……”
“我有对象了。”顾明南连忙绝，“大爷，麻烦您小声点，我大哥要睡觉了。”
临床大爷十分失望的停住了话茬。
顾明东原本是装睡，以躲避弟弟的全面放无死角照顾，结果躺着躺着，在药物的作用下真的迷迷糊糊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睁开眼睛，就瞧见床前多了两个人。
“小北？阿晨，你们俩怎么也来了？”
其实顾明东睡着后不久，顾明北跟顾亮晨就赶到了卫生所，卫生所就这么点大，很快就能找到病房。
见顾明东没事儿，介绍信也用不上了，顾四妹大大的松了口气。
顾明南倒是想让她先回去，可奈何顾亮晨不乐意走，平时听话的孩子，倔强起来谁说都没用，一定要陪在顾明东床边。
“爸爸，你醒了。”顾亮晨哒哒哒跑到床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贴了贴爸爸的额头。
瞧着他小大人一样的动作，顾明东忍不住笑了：“我好多了，你怎么也来了？”
“我担心爸爸，想陪着爸爸。”顾亮晨感受到手底下的额头不再滚烫，这才安心不少。
顾明东捏了捏儿子的脸颊，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比起大儿子，顾亮晨对他的依赖更重，自己这次生病怕是吓坏他了。
“爸爸没事就好了。”顾亮晨已经冷静下来，不再见刚才倔强的模样。
顾明南在旁边取笑道：“大哥，你看你这次生病把大家都吓坏了，咱家阿晨都差点吓哭了。”
顾亮晨有些不好意思，把头埋在顾明东手臂上不说话了。
摸着儿子的后脑勺，顾明东第一次体会到，原来自己生病会影响到一家人，会让他们跟着担心，难过，甚至是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