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三叔一听农忙的事儿,果然将钱知一抛到了脑后。
“对,还是春种的事情最重要。”
说完拉着顾明东就往田里头走,等看见原本被雨水覆盖的水稻田,经历了一早上已经被放得差不多,顾建国才露出几分笑容来。
河水这么一淹不是没好处,藏在地里头的虫子都淹死了,唯一要担心的是土地的肥力会被带走,不过他们申请到的化肥比去年还多,倒是不用太担心。
“看着这两天就能育苗了,老天爷开眼,总算能赶上。”
之前他还担心一直下雨,到时候秧田不好弄,没想到暴雨很快就停了。
两人在田间转了一圈,偶尔还能看见社员一边干活儿,顺便把被堵在稻田里的鱼捞起来。
一瞧见顾建国过来,社员们纷纷将手背到身后,憨笑着看着他。
顾建国挥了挥手,只当没看见。
虽说稻田里的鱼也该是公家的,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春天上山挖野菜采蘑菇,夏天下河捉鱼,只要不过分,或者拿出去买卖,这种给家里头添个菜的行为,顾建国才不会管。
私底下,顾建国还对大侄儿说:“你说上头也是奇怪,自古以来就没见过不让农民上山打猎,下河捞鱼的。”
反正这事儿他看不明白。
顾明东笑着说道:“如果人人都觉得有问题,那这样的政策迟早都会调整。”
算算时间,再过几年也该松动了,到时候这个小山村就会迎来新的机遇和挑战。
“希望吧。”顾建国叹了口气,心底不是很看好。
“咱们这儿还好,每次去镇上总觉得心里头慌。”
其实这两年比已经比一开始好多了,那时候才叫人心底害怕,三天两头的闹腾,就连乡下地方也不能幸免,王麻子和吴老三可没少吃苦头。
后头下放的四个人也是,刚开始三天一**,连生产都差点耽误了。
顾建国也只提了一嘴,很快就回到了种地的事儿上,去年他们生产队大丰收,得到了公社的奖励,顾明东还作为代表,去周围生产队宣传经验。
这可是上河村生产队从未有过的荣光。
一直到现在,顾建国出门遇见别的生产队的人,他们都要提一嘴去年的事情,顺便夸他家大侄子能干,让顾建国心底很是骄傲。
再有今年还没开始,王书记就把顾建国叫去,专门嘱咐过让他们专心搞生产,绝对不能骄傲自满。
顾建国琢磨着,就算不能比去年更好,也得保持那个水准,不然上河村的脸可丢大发了。
两人正商量着呢,三个男知青哭丧着脸找过来了。
“大队长,男知青的房子塌了,被埋了的家什挖出来倒是能用,可没房子,我们住哪儿啊?”杜明愁眉苦脸的问。
顾建国这才想起来,男知青所已经塌了,看那惨样肯定不是修一修的问题,钱知一没回来,可知青所还有三个男知青没地儿安顿。
他一时也有些头疼:“要不这样,你们先在社员的家里头住一段时间,等忙过了春种,大家伙儿能腾出手来,再帮你们重建知青所。”
耽误春种是不可能的,春种期间,谁有那闲工夫帮人收拾屋子。
杜明无奈的叹了口气:“能有社员愿意吗?”
男知青其实心底也不乐意去住社员家里,当地人家里头人口多,住进去难免有磕磕碰碰的。
当初刚来上河村的时候,知青们还嫌弃知青所居住条件太过于简陋。
等后来跟其他生产队的知青们联系上,他们才知道对比起来,有单独的知青所那是碰上了大运。
隔壁下河村就没单独建知青所,知青到了地方,都是直接安插到当地社员的家里头居住。
城里来的知青跟乡下的社员从小的生长环境不同,日子能过到一起才怪,遇上好说话的一些还好,遇上糟心的家庭,那叫一个生不如死。
男知青还好,如果是女知青,那遇到的事儿就更多更麻烦了。
听完了其他下乡知青说的奇葩事儿,上河村的知青很是知足。
他们也知道,当地的社员打心底嫌弃他们,瞧不上他们,认为他们干啥啥不行,顾建国为了避免冲突,肯定还是希望他们单独住,免得产生纠纷。
可惜现在正遇上农忙,杜明几个心底也明白,生产队是不可能单独抽出人手先帮他们修房子的,只能先忍忍再说。
杜明兄弟对视一眼,开口道:“大队长,那麻烦你了,帮我们找个好说话的人家。”
不用他们开口,顾建国肯定不能找乱七八糟的人家,不然到时候出了问题,还不得他这个大队长出面解决。
这住所的问题不能耽搁,顾建国先找上了年前造了新房子搬出去,原本老房子有空屋子的人家。
谁知道那几家社员一听,连忙摇头。
“大队长,你是知道的,我们家实在是人太多,住不下了,这才咬牙借钱造了新房子,现在哪儿有地方给男知青住。”
“大队长,我们家三个闺女,这还都没嫁人,让男知青住进来成什么样子了?”
“新房子我们自己住,他们要是愿意的话,老房子倒是随便他们住。”
顾建国看了看这家的老房子,在前几天的暴雨中被冲塌了半边墙,哪里是能住人的。
倒是也有人乐意,但转身就问:“大队长,不是都说知青有补贴吗,他们要住我家的话,那补贴是不是能给我?”
顾建国给气乐了:“你哪儿听来的瞎话,这批知青从下来到现在,就压根没发过补贴。”
也许最开始那两年,主动下乡的知青是能拿到补贴的,但过了两年国家发不出来,补贴就消失了。
钱知一他们那一批就没拿到过补贴,更别提后头再来的那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