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前几天捡的鸭蛋,她用手电筒照着看过,有十几个都是受过精的,吃了很可惜。本来她也没干过这些活,可看奶奶干的次数多了,也就烂熟于心。
孵小鸭季老太其实也想过,可她叹口气,“咱们生产队规定每家只能养三只鸡,超过的就要被‘割尾巴’,不然谁不想养啊……”
“那咱们就养三只呗。”
“那还孵了干啥?”
珍珍狡黠一笑,“咱们卖鸭苗。”
季老太一愣,换鸡苗的她知道,就谁家有抱窝的老母鸡,孵几只小鸡仔,别人家有想养鸡的就去换,用柴米油盐粮票和钱,一般是四个蛋换一只,要刨除养母鸡的成本和时间,确实是“卖”鸡苗更划算。
“如果鸡苗值四个蛋,那咱们的鸭苗就能卖到五个蛋,或者六个蛋。”
老太太颇为赞同,物以稀为贵呗。这一带养鸡的多,养鸭的却没几家,况且鸭子下的蛋多大呐,要没饲料都不用管,放河里就能活……真正的吃得少产得多。
婆媳俩一拍即合,当场将灰鸭子无罪释放,用干稻草给它搭个窝,正巧它也处于抱窝期,看见一窝青白色的鸭蛋立马嘎嘎叫着自发的坐进去,将鸭蛋们收归麾下,没一会儿就开始昏昏欲睡。
林珍珍啧啧称奇,母性的本能实在是太神奇啦!
可惜好景不长,来狗猫蛋围着鸭窝看了半天,确定鸭子不能吃肉后瞬间没了兴趣,趁着大人不注意,把母鸭子拎出来扔地上,捡着鸭蛋玩。
母鸭子气得嘎嘎大叫,把小黑鸽也引得咕咕叫,一时间院里好不热闹,季渊明进门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鸡飞狗跳,他的小媳妇正满院的追鸭子。
“季渊明管管你侄子!”小媳妇气哼哼,仿佛找到主持公道的“大人”。
季渊明轻咳一声,面上依然温和着,可就对来狗猫蛋那么轻轻的瞟一眼,龙凤胎顿时乖乖偃旗息鼓,还屁颠屁颠去把鸭子追回来。
呸,看人下菜碟,这俩小坏家伙!
林珍珍进厨房,抓起一把苞谷碎,撒在鸭窝边上,想引母鸭子来吃,只有吃饱才有力气干活。可不知道是受了熊孩子惊吓还是怎么回事,母鸭子趴着,身子一动不动,嘴巴倒是张得老大——“嘎嘎嘎”。
珍珍:你倒是快吃啊。
“嘎嘎嘎嘎嘎嘎——”
“不吃拿走,我给妞妞吃啊?”
“嘎嘎嘎嘎嘎嘎——”
说实话,整个白水沟还没人孵过小鸭子,不知道跟孵小鸡有啥区别,一家子大眼瞪小眼。王丽芬缩着脖子,犹豫道:“要不,咱们……咱把窝挪到灶房去?”
她娘家孵小鸡都是在炕上孵的,只不过那是冬天。
珍珍想起来,以前奶奶孵小鸡的时候确实要保温,夜里还用篷布把鸡窝盖起来,有时还会用高瓦数的电灯泡烘烤,估摸着是熊孩子扔母鸭子,让鸭蛋们骤然降温,它老人家不乐意呢。
于是,大家伙又在灶膛旁靠墙的旮旯里搭个鸭窝,正好靠窗,太阳能从八.九点一直照到四五点,保暖应该没问题。
果然,这下母鸭子终于安生了,乖乖蜷着小爪爪,拢着翅膀,昏昏欲睡。
受过精的鸭蛋只有十二个,剩下二十几个能让大家一饱口福,晚饭直接大手笔的炒了五个,第二天一大早又煮了五个,塞季渊明军旅包里——他可终于要走了。
林珍珍不敢让自己表现得太开心,但又不能太冷漠,不然不符合她“娇羞小媳妇”的人设,别提多难了。
“在外头保重自个儿,有时间常回来,啊,你媳妇儿在家等着你。”
季渊明看向小女同志,人家小梨涡漾着,露出八颗小白牙,眨巴着大眼睛,好看是好看,就是……太标准。
他觉着自己一定是脑袋出问题了,居然想听她说点什么。
林珍珍想说啥?
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你不要再回来~~
就连平时看不惯她的曹粉仙,看她的眼神也充满了同为女人的同情,这婚也结三四个月了,男人却只见了两次,满打满算一共五天时间……军嫂不易啊。
想想还是自家男人好,虽然没啥出息,但至少在跟前,知冷知热不是?
林珍珍不知道,季渊明回来这一趟居然给她在全村女人面前加了一把同情分,以前叫她“珍奶奶”的人,现在都爱跟她说话了,要么来找她打双草鞋,要么约她下河洗衣服。
当然,珍珍也没时间琢磨别人怎么想的,她最近忙着呢——妞妞不见了!
具体哪一天不见的她也说不清,她跟大家伙一起下地挣工分,喂鸽子鸭子的任务交给来狗猫蛋,忽然某一天她心血来潮想喂喂小家伙时才发现再也听不到它的“咕咕咕”了。
这事,她首先怀疑是不是谁偷走了,因为妞妞翅膀还没好全,不能长距离飞行,它聪明着呢,飞一段见飞不走又返回,知道量力而行。
妞妞再怎么瘦,那也是只鸟,能吃肉。隔壁季六家老娘问过好几次,问他们哪儿来的,会下蛋不,会不会……那老婆子,听季老太说,□□那两年可是偷过他们家救济粮的,平时也总在他们家茅坑附近溜达,随时随地准备偷大粪哩!
“海洋你来一下。”
“婶子啥事儿?”季海洋是季六的大儿子,今年刚五周岁,还没上学,送回老家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