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真当他是司机是吧。
闷不作声地发动了汽车往家属院外开,透过后视镜,瞧见后座相谈甚欢的两人,裴延城心头滑过一丝郁闷。
果然电灯泡什么?的就是最碍眼的。
“你是去学什么?专业?现在知?道不?”
白夏瑶了摇头:“估计要报名的时候才能选,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
工农兵大学生因?为是以推荐的方式进入的校园,而且对于文化程度要求并?不高,中央下达的招收指令是要求政治思想这一点要高,其?他的像是身体健康,20岁左右等?这些条件,更是对学术没有任何要求。
这样一来?进入学校的工农兵生,在授课这一方面就存在了问题。
文化程度参差不齐,教?的东西也没办法完全统一。
白夏目前知?道的必修的只有三门课程,除了必不可少的政治课,还有业务劳作课,跟军事体育这两门。
业务课应该就是对应的所学专业,白夏有些贪心,她不想只修一门专业课,其?他的她都?想听听看?。
“原来?是这样啊,啊对了,我哥手底下以前有个实习的小干事,七零年的时候成了工农兵大学生,好像就在京大,我回去打个电话问问看?那人的联系方式,明儿我就把他联系方式给你,等?在学校你要是遇到什么?不懂的就问问他,他比你早两年进去,知?道的总会多一点。”
白夏刚想说不用,她可以直接问同学或是老师,余光却透过车前的后视镜,瞧见一双不动声色正往这边看?的眸子,黑漆漆的双眼写?满了不耐烦跟躁动。
“行,那麻烦你了。”
话锋一转,就接下了孙小玥的好意。
果然她话一落,前面开车的人握着方向盘的十指都?攥紧了,指节几乎用力到发青。
小样儿,看?你多能沉得住气,刚刚还揶揄她呢。
高速行驶中的车子突然因?为快速踩离合换挡,卡顿颠簸了一下,侧着坐没有防备的孙小玥一头就撞到了副驾驶位的靠背椅上?。
白夏一惊,连忙摸向她的额头:“撞疼了没?”
“哪能儿啊,我又不是豆腐做了,就轻碰了一下,这座位都?是软的呢,不过话说回来?,裴团长的车技可比我家张从发好。”
裴延城:
明明是被?夸,裴延城的脸色却更黑了。
白夏的余光全都?瞥见了,脸上?的笑都?快憋不住,闷得发红,只得将脸侧过来?对着孙小玥,躲过后视镜中偶尔瞄过来?的视线。
她倒是知?道这会儿裴延城脸黑什么?。
张连长那是什么?车技啊,能把油门当刹车踩得马路杀手。
白夏跟孙小玥在后座聊得有多欢快,前面开车的裴延城周身的氛围就有多吃味。
可惜某人得意的时间是短暂的。
到孙小玥家胡同口了。
“到前面坐。”
看?着孙小玥欢快地朝她招手告别的身影,白夏也忽然认清了这一事实。
低哑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白夏装作若无其?事的捋了捋垂到胸前的高马尾。
“咳,不用这么?麻烦了,反正一会儿就到家了。”
裴延城透过后视镜,瞧见小姑娘恨不得整个人,都?缩进副驾驶车座后面,就为了不让他看?的模样,浓黑的粗眉飞扬,舌尖抵住后槽牙,就像一只运筹帷幄的猎豹看?待已经落入掌中的猎物。
“嗯,对。”
反正一会儿就到家了。
随着车子往市中心开, 窗外的街景也越来越繁华,此时距离中午饭点还有一个多小时,路边的国?营饭店门口, 就已经站了不?少排队点餐的民众,从攒动的身影之间飘出来诱人的肉香味。
车厢内的空气, 在裴延城意?味深长的尾音落下后, 有一瞬间的安静。
白夏双手撑在软布的坐垫上,挪了挪屁股, 莫名有种不?妙的预感。
抬起小脸扫了眼坐姿笔挺端正的裴延城,他正专心地开着车, 似是刚刚的语气并没?有秋后算账的意?思, 修长的十指放松地搭在黑色的方向盘上, 右手的指节还心情很好地轻轻打着不?知节奏的拍子。
看起来十分?愉悦。
白夏:
她突然就没?那么高兴了。
慢慢地挪到后座中间的位置, 也挪到了裴延城后视镜视线的范围之内。
清了清嗓子, 选择用其他事情引开他的注意?力, 希望待会儿忘了她当着他的面, 应下孙小玥给她其他异性?联系方式的事儿。
“你什么时候搬来首都?”
“估计还要再过一个月,这一个月你得先一个人住, 我只能?陪你两天。晚上把门窗锁好, 睡觉的房门也要锁,不?要只锁个院门。”
裴延城眉心微皱,声音沉稳却又带了些让她独居的不?放心。
就像个时刻将雏鸟放在羽翼之下保护的
', ' ')('老父亲似的。
呸呸呸,白夏立刻吐吐舌头, 将这不?恰当的比喻挥出脑海。
耸了耸鼻尖轻哼出声。
“谁要你陪了?我只是想告诉你走的时候,记得把小猪送去军区的养猪场。我跟杨师傅打好招呼了, 他会隔离出一块小猪圈养着它,后院菜地跟地窖里的菜够小猪吃到我休假回来, 院里还有些先前从山上移栽下来的草药,倒是不?用管它们?,等?哪天回去的时候浇下水就可以了。”
前两年挖下来的草药养好了后,白夏卖出去了一批,只留了些常用的药草在后园子里,是以备自己用的,像是轻微的感冒或是过劳都可以煎水来喝,以做调理,包括给孙小玥制的花草茶,大多都是她后院采集的草药。
“好,我记下了。”
回头就将猪拎去养猪场。
终于?要摆脱那头鬼灵精似的野猪,裴延城心情更?愉悦了。
白夏:
果然是早就对她的猪仔忍无可忍了。
自己开车比坐公交从孙小玥家的胡同到市里来,要快得多,半个多小时的功夫,裴延城就将车停在了离金鱼胡同最近的一个小广场上。
也是先前裴延辉停卡车的地方,治安方面没?什么大问?题,这边人来人往一到傍晚的点儿就有不?少人遛弯儿。裴延辉之前不?放心住在车里,无非是怕有些调皮捣蛋的孩子往车上爬,划了汽车是小事,别到时摔出个好歹,到时候他也不?好负责,毕竟五十铃比一般的车都要高的多。
车刚一停稳,白夏就眼疾手快地打开车门溜下去。语速飞快地跟身后的裴延城打了声招呼,就埋头往金鱼胡同里冲。
因着先前搬家的时候东西都带全了,这趟过来,白夏只拿了些当季的衣服,用一个双肩包就能?装得下,由裴延城搭在肩上步伐稳健的坠在后面。
“小夏回来了啊?要开学了吧!哪天报到啊?”
白夏还没?走到家门口,就瞧见了正在巷子里忙活的徐大爷,这回儿他手上换了个家伙式,没?拿簸箕跟火钳,而是扛着一把有一个人那么高的扫帚,顺着胡同里青石板的缝隙仔仔细细地清扫。
“哎您忙呢徐大爷,没?错要开学就赶紧过来了,明天就去报到。”
说着转头看了眼身后,裴延城已经不?紧不?慢地跟了上来。
“好好好!多念书好啊!读大学出来报效祖国?。”
徐大爷脸上扬着笑?,花白的鬓角也带了几分?喜色,不?管在哪儿,能?出一个大学生都稀罕的紧。留意?到白夏的目光,顺着她的视线转头看过去,正好对上一个人高马大浑身正气的男人,再看他做一副军人的打扮,徐大爷眼前一亮。
将扫帚换成单手拿,空出右手作势要跟裴延城握手,伸出胳膊前还在裤腿上用力擦了两下手心,似是怕干活手上沾上泥灰。
“这就是你男人吧?哎哟这体格真是当兵的一块好料!样貌也俊的很,般配!”
“您好,我姓裴。”
对方伸出来的手结实有力,举手投足之间也非常有气势,周身充满了领导者?才有的威严。
徐大爷收回了手,脸上还止不?住地笑?,感叹道:
“小伙子有气质,起码得是个连长了吧?好好干你还年轻呢!往后有的是机会往上爬,娶的媳妇也有眼光,我看小夏又漂亮又能?干的,可得好好对人家啊!”
做的包子也好吃,他孙子到现?在还馋呢。
才不?过认识几天,自来熟的徐大爷,说着说着,就不?自觉地站在了白夏娘家这边的立场上,跟裴延城对话。
后者?看了一副理所?当然的小表情的白夏,小尾巴都似是翘到天上去了。
避开军衔不?谈,好脾气地应和:“嗯,一定好好待她。”
小姑娘都被他捧在了心尖尖上,就怕自己待她还不?够好。
“好了,老头子我也不?耽误你们?时间了,赶了两三个小时的路估计也累了,快回去休息吧!”
说着徐大爷就拍了拍手上竹制的扫帚柄,朝两人摆了摆手就继续往巷子口扫自己的路。
白夏见状打完招呼就麻溜地往自家院门处走,小碎步走的飞快都要小跑起来了,似是身后有狗追似的,边走边从挎包的拉链里摸出院门的钥匙。
插钥匙开锁,推门进去一气呵成,却还没?来得越过罗汉松的位置,就被赶上来的裴延城反超了。
他腿长,迈得步子又大,一步能?抵得上她两步。
白夏只觉得身后传来一道力气,就被人提臀抱了起来,像抱小孩一样竖着,屁股下是他的手臂。
也幸好这边四合院的围墙不?像军区那般矮小,几乎与屋檐齐平,即便她坐在他胳膊上被举得高高的也不?会被左右隔壁,甚至是胡同里过路的人瞧见。
裴延城托着白夏,不?紧不?慢地将院门从里头插上。
喉间溢出了一两声微不?可闻的闷笑?。
“走这么快不?知道等?等?
', ' ')('我?”
头顶的罗汉松被晌午的暖风吹得沙沙作响,远处还能?听到梧桐树上亢奋的蝉鸣,争先恐后地织着夏末的罗衫,迎接初秋的到来。
裴延城伸手拂落旋转着,悠悠掉在白夏香肩处的松针。
后者?条件反射地想要躲开,余光在瞧见自己肩头上的一抹绿时,生生刹住了动作。
还好,不?然又要被这蔫坏的男人嘲笑?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进家门的路,哪用得着我等?你”
白夏撇撇嘴,闷声闷气地答。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