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市上的交易,连他父母和关系最好的狗蛋和石头都不知道,这事知道的人越多,他被揭发的危险就多一分。
而且他爸要是知道他干的那些事,估计他会被直接大义灭亲。
两人是第二天大清早赶到镇上,在从镇上坐汽车到县城。汽车是个老家伙,停在一处破败的广场上,又老又破旧。每天到县城的还只有两趟,早上一趟,下午一趟,定点开车,要是错过了车,那对不起了,只好请你等下一趟了。
他们在镇上等了一个小时,那辆破旧的老家伙才开始发车。
将近年关,坐汽车的人也多了起来,放在车上的一排一排的板凳上都坐满了人,有许多甚至自己带了板凳,随便往空地上一摆,就是大爷。
安溪他们上车的时候,连车都差点没挤上去,一到车上,更是连站脚的位置都没有。江潮护着安溪一路穿过人群挤到了窗边。在没有位置的情况下,就很考验人的站功了,总之大家是各显各的神通。纷纷拿出了脚下功夫,稳稳地抓着地板。
车上混杂着各种味道,汽油的味道,人的汗臭味,还有牲畜的粪便臭。安溪自打一上车,胃里就是一阵翻江倒海,脑袋被熏地晕乎乎的浑身难受。
江潮手抓在窗檐上,把安溪护在由手臂圈成的一个保护圈内,隔绝了周围拥挤的人群。
车子又越过一个水坑,在完成了一个高难度的跳越之后,车里的人倒成了一片,安溪往江潮身上倒去,小脸苍白一片,胃里的空虚感越发明显,好在她早上没吃什么东西,不然怕是被这一颠一颠的给颠吐出来了。
上次跟黄医生来县城的时候,虽然那味道也难受,但好歹还有位置坐,根本没有这次这样这么艰辛。
安溪难受的哼唧了几声,在又一阵向右转弯之后,她脑袋压江潮身上,头贴在他身上,会好受很多,安溪无意识把脸往他怀里钻着,调整着最舒适的位置。
江潮一只手从窗户边上挪了下来,束在安溪腰间,把她紧紧箍着怀里,不让她随着东倒西摆。
“江潮,我难受”,安溪瘪着嘴,嗡声说道。在眩晕过后,大脑一阵麻痒,整个人身上都不得劲。
“闭上眼睛睡会,到了我叫你”,江潮摸了摸安溪的头发。
“嗯!”
轻声嗯了出来后,怀里人原本有些急促的呼吸声再渐渐放平,脸色依旧苍白的像纸一样,嘴唇干出了一层平,红润的颜色被惨白代替。
安溪搭在窗户上的手渐渐松了下来,人进入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耳边隐约可以听见车内人的吵闹声,但这吵闹声又仿佛是发生在梦里的情境。为了防止她摔倒,江潮干脆把一只手锁在安溪腰间。
安溪扭了扭身体后,又睡了过去。
维持着这个姿势,直到脚站麻了,她调整了一个位置,身体转了一大半,直接把脸贴在江潮身上。双手直接环过江潮腰身,把他紧紧抱着,像是在梦里寻找到了一根温暖的柱子,砸吧了几下嘴,就这样安静了下来。
江潮揽着她的背,下巴扣在她的发顶之上,上面是淡淡的清香,把车内难闻的气味驱散。在他有意识的控制下,惯性被抵消。
“小伙子,哪的人,是去县城吗?旁边这是你媳妇”,旁边的大爷很热情地问道。大爷是个很有经验的,自己带了一把小凳子,不然要在这车上熬两三个小时,那可真是顶了天的难受。这还得是要汽车不出故障,这汽车要是出了故障,除非是碰上顺风车,不然他们就只能中途堵在这半道,等到明天估计都不知道能不能往前动一步。
江潮点头,“对啊,大爷!我是三水村人。是我媳妇,昨天刚结婚。”
大爷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也只有这种新婚夫妻还没过了对彼此的新鲜感,才想要成天黏在一起。不过两小年轻恩爱的样子倒是挺招人羡慕的。还是年轻好啊,大爷心中颇有些感慨。
车上的时间难熬,安溪中途迷迷糊糊不知道醒了多少次,直到听到江潮的声音在她耳边环绕着,似乎是他在说到了,她听的并不真切,只是看着别人都陆陆续续下车后,她才一下激灵过来,随着江潮的身影头重脚轻的往车下走着。
睡地头疼,安溪皱着眉,不过好在睡过一觉之后,脑袋没那么晕了。在晕和痛之间,她宁愿选痛点好。
这趟来县城,要办的事太多,两人在县里找了间招待所,先住上一晚再说。安溪想着邵佩霞待她不薄,这一趟怎么都要上人家里拜访才是,如果不是她昨天家里还有急事先赶着回去的话,两个人是可以一起过来。
安溪和江潮一提,只要她想做的事,江潮肯定没有不同意的道理,只是肯定没有空手上人家门的道理。两人一商量,往百货大楼去了。一去,才知道百货大楼今天歇业。
因为百货大楼关门,两人只好选择了离招待所要远很多的供销社。去了供销社,江潮却只肯待在外面,怎么也不进去了。
“你怕看到周兰兰”,安溪圆睁着眼睛看着他。眼里满是八卦,她挺想知道江潮和周兰兰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小说的剧情一直都是围绕着江潮和江翠翠展开的,这个周兰兰,也就是个被一笔带过地人物,才露了一个脸,江翠翠就让她成功出局了。上次周兰兰让她给江潮带东西,应该是很喜欢他才是。
江潮眼里一阵懊恼,“我不是怕她,只是怕被她缠上。”
“那还不是怕她”,安溪嘟囔了一句,才不理他,一个人跑进了供销社。
江潮目送着有些俏皮地身影消失在门口,抱着胸靠在墙边,心情看上去很不错。他发现他的努力并不是没有成效,安溪对他的戒备心已经降低了不少,不然也不会这样随意地和他打趣儿。
在给他一点时间,他有信心很快小丫头的心防就能完全被他拿下。
在外面等待的时候,他眼睛闭着,夹着丝丝细雨的冷风吹着脸颊,把脸吹地通红。
一个小胡同里,一双眼睛贼溜溜的转着,看着外头,直到视线里没有其他人之后,他才探出一个脑袋,低低喊道:“江潮,潮哥。”
江潮耳朵一动,警觉地往声音传来的地方忘去,见到那个贼眉鼠眼的家伙后,他眼睛一挑,谨慎地打量了一眼四周,像是射线一样,见四下无人看向这边,才站直身体,伸了个懒腰,往小胡同方向慢慢走去。
第30章
天是灰蒙蒙的, 风中带着点点的小雨,湿冷的空气是直达人骨髓的,穿再多的衣服都不顶事。
小巷里更是阴暗,可见度不高,不过隐约可以看见躲在巷子里的是一个低矮的男青年,身上黑色的棉衣破破烂烂,开了不少口子,已经僵硬的棉絮顺着口子掉了出来, 还有一顶深棕色的破毡帽。
乍一细看, 颧骨外突的很明显, 是一张马脸, 眼里闪着精光,很一个很精明的人。不过这样不本分的人是最不受大家欢迎的, 所以快二十三了都没能找到媳妇。
马脸男人最羡慕江潮的就是江潮的长相,那一脸正气的样子谁能想到暗地还不是做着和他们一样勾当。
“潮哥,最近怎么没见你上城里来, 我还是听小四跟我说在车站见到你, 才知道你来的事。这不,我这里刚好有生意, 兄弟可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你了”,男人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皱地不成样子的香烟递给江潮。那支香烟和人身上棉衣的际遇是一样的,烟丝都被折出来了。
江潮摆了摆手, 直接拒绝了。
那人啧了一声, 一副你不懂享受好东西的样子, “这可是好东西,我好不容易才弄到的,你不抽那真是可惜了”,他把烟凑到鼻子底下吸了几口,一脸的享受。
男人的话丝毫没有打动到江潮,香烟在好,那也是个深坑,一旦入了坑,就难出来。这东西又难搞,没得抽就只能自己难受了,江潮可没这么蠢把自己往坑里带。
别看男人一副其貌不扬的样子,却是杨树林县这一片黑市有名的中间人,替买家找到卖家,他从中抽取提成。他人脉广,牛鬼蛇神认识不少,当初江潮也是无意间才接触到了他。都是不安分的人,一遇上当即一拍即合。
江潮在黑市上游走,主要是赚货品的差价,从不懂行的人那里低价购买超出原有价值的东西,再高价卖出去。
这门生意很考验人的眼力和胆量,一般人做不来,要不然钱真这么好赚,中间人就不是中间人了,直接站在他的位置,来的钱还多一些。
哪怕是江潮他也不是稳赚不赔,有时候一件东西搁在手上转不出去,那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总体来说,这么些年他在黑市上的交易是进大于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