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美珍确认四周没人后,才小声道,“那日您带我去李副厂长的办公室后,他不仅摸我喝过的水杯,还把手放在我的大腿上。”
“这……这怎么可能呢?”孟采莲在厂里半辈子了, 她知道李傲有些关系,但没听说生活作风有问题。
“孟主任, 我真的没必要骗您,这事是千真万确。因为我打了他,他才记恨在心,不通过我的转正申请。”徐美珍叹了口气,她是有事业心的,奈何运气不好,遇到一个混蛋李傲。
孟采莲深吸一口气,慢慢平静下来。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徐美珍都没撒谎的必要,而且以她之前和徐美珍的相处来看,徐美珍并不是个会撒谎的人。
“美珍,这个事你还和谁说过吗?”
“还有一个要好的姐妹。”徐美珍道。
“你先别和别人说,因为我们不知道谁和李副厂长关系好,要是他反咬一口,说是你污蔑他,那你就麻烦了。”
孟采莲想了又想,她快退休了,其实没必要惹事,安安稳稳到退休就行。可转念一想,她都要退休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在罐头厂几十年,孟采莲有点自己的人脉,“我会找人打听下,看看这些年,还有没有其他人。等我打听清楚了,再和你说。”
徐美珍点点头,她没想到孟主任会插手,不过有孟主任去打听,比她要好太多。
她回到车间后,其他同事都在打量她,大家伙还不知道调查的结果,不敢过来攀谈,都怕惹麻烦。
还是徐美珍坐下后主动笑了下,“哎呀,李姐你这么看我做什么?张姐你也是,我脸上今天开花了吗?”
“都是没有的事,人家李副厂长根本没同意让我转正。我要真是贿赂了他,他怎么可能不同意?”
“啥,你没转正啊?”
江丹丹第一个凑了过来。
“嗯,没有呢,李副厂长当着众人的面亲口说的。”徐美珍一边忙起手上的活,一边道,“他说我工龄还差点,有别人比我更高的工龄,让让老同志。”
这样的话,大家都知道是借口。厂里每年转正的,也不是工龄最久的那几个,还不是看人去。
江丹丹想到吃了徐美珍的饭,还怕被徐美珍连累,现在愧疚到不行,语气变得小心翼翼,“美珍呐,你这……哎,这叫我说什么好?”
“没事的丹丹姐,我都干了三年临时工,习惯了。”徐美珍低着头,远一点的人看不到她的神情。
一旁的江丹丹却是看出徐美珍的委屈,“你啊,就是太好欺负了。我要是你,三年前我就闹到厂长那去,他们要是不给我工作,我天天去闹。哪会让那个刘娟抢了工作去。”
徐美珍苦笑道,“丹丹姐,我们不一样的。三年前我前夫死了,赔偿金又被公公婆婆拿去,我要是不快点工作,母女俩都得饿死。我也想闹,可我拖不起啊。”
一声叹气后,让江丹丹更自责了。
徐美珍现在是为了立个好形象,往后闹出天大的事来,别人也不容易想到她。
和几位大姐聊了会天,到下班之前,徐美珍听了好多句“怎么这样”之类的话。
她接受能力好,事情已经定了,就不去懊恼自己为什么不那样,如果那样又会怎么样。
她只看现在和未来。
骑上自行车,徐美珍直接往家去。
快到家的时候,突然有人喊了句“徐同志”,徐美珍以为是喊别人,直到对方喊了她名字,她才停下车,回头去看。
高佩佩离徐美珍有一段距离,她推了推眼镜,朝徐美珍走了过来,“徐美珍同志,我可以和你聊聊吗?”
“高组长,现在是下班时间,您如果有什么事,可以明天来车间找我。”徐美珍只是一个临时工,她可没有把下班时间浪费在工作上的习惯。
“三年前,我还不是组长的时候,接到过一次举报,说李傲乱搞男女关系。当时我上报给领导,却一直没消息。”
“一年前,我们厂的一个女同志被丈夫家暴致死,有人说,是因为她丈夫看到她和李傲在一起。”
高佩佩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徐美珍的眼睛,“你现在可以和我聊聊了吧?”
徐美珍半眯起眼睛,“那个女同志的丈夫呢,他有没有指认李傲?”
“没有,他不承认自己看到妻子和李傲在一起,只说是自己喝醉酒。但我观察过他们家的变化,这男的被枪毙后,他家的生活水平好了挺多。”高佩佩道,“徐美珍同志,你还记得三年前顶替了你岗位的人吗?”
“记得,叫刘娟嘛,脸小小的,说话很温柔。”徐美珍道。
高佩佩看徐美珍语气平静,不懂徐美珍是在刻意装淡定,还是为了掩饰什么,但她已经透露出自己的意思,只能再问一次,“所以现在,我们可不可以移步聊聊?”
“可以。”
徐美珍跟着高佩佩到一旁,在高佩佩开口之前,先问高佩佩,“在高组长要和我聊天之前,还请您回答我一个问题。您是想李副厂长好好活着,还是希望他死呢?”
高佩佩皱了下眉,没想到徐美珍那么直接,但她还是如实回答,“我希望他生不如死。”
“您为什么那么恨他?是他欺负过您?”徐美珍问。
动机是件很重要的事,充足的动机,才能让人坚持下去。
高佩佩抿紧了唇,“我没有,但是他侵犯了我姐姐。”
“好,我知道了。”没等高佩佩问,徐美珍先说了那天发生的事,“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我知道如果当时闹起来,即使让李傲被调查,以他的关系,也能让他没什么事。反而我会被倒打一耙,说我是为了转正勾引他,毕竟那会没有其他人在办公室。”
“高组长,我不知道您的计划是什么,但我还可以送您一条消息。其实李傲不是他父亲所出。”
“这你怎么知道?”高佩佩惊住。
“咳咳,这个嘛,我说是上厕所偷听到的,你信吗?”徐美珍道。
“没什么不相信。”高佩佩很快恢复镇定,“我来找你,是想问问你,如果我找到证据,证明李傲乱搞男女关系,你愿不愿意出来作证?”
“高组长,我从来都没打算从那天的事下手,因为我从不高估世人的素质。我是想让李傲变惨,但不是以搅乱自己的生活为代价。”
受害者有罪论这东西,徐美珍见过太多,她并不想把自己推向风暴的中心,“前面您不是提到刘娟么,既然她能顶替了我的岗位,高组长没有查查她和李傲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