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赶在停站之前,顾连容去接了两壶水回来,接下来一直到明天早晨都是休息时间。
姜糖把装衣服的单肩包垫在一头,盖上顾连珹给的外套,打算好好睡一觉。
为了防止睡觉的时候无意识晕车,姜糖塞了两块薄荷糖,然后脑袋一歪就睡过去了。
顾连珹坐在对面一角,翻看顾连容带来的两本书。出门在外的,不能全都给睡过去,得留下人看着情况。
火车哐啷哐啷的响声穿过玻璃窗来到耳边,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下来,一到点车厢里的灯就自动打开,怕姜糖睡得不安稳,顾连珹起来在她睡得下铺上方搭了件衣服。
车子在中途走走停停,半夜时分,坐票车厢也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偶尔几声婴儿的啼哭。
差不多凌晨两三点,顾连容醒过来,去外头洗脸。
隔壁的房间也有了动静,一个戴着眼睛的中年男子过来,“这位同志你好,能请你帮一下忙吗?我爸他晕车,手上的热水没了,我去接一壶马上就回来。”
顾连珹瞧了一眼姜糖,见她睡得挺熟,想着就在两个房间门口站着,应该不会出问题,就点头答应了。
车厢外面有叠起来的座位,顾连珹就坐在那里,另一边房间晕车的老人靠在下铺的墙上,抱着瓷缸在吐。
“小伙子,我有点儿冷,你帮我把包里的衣服拿出来一件吧。”老人说话的时候有气无力,叫顾连珹想起了姜糖晕车时的虚弱状态,他拄着拐杖过去,从铺下拉出来一个行李袋子,拿出衣服给他盖上。
走的时候胳膊却被拉住,那老人下巴点了点桌上的一包蜜饯,“那个给你吧,老家伙牙齿不中用咬不动。”
顾连珹给拒绝了,回到外边的座位时,下意识往隔壁一看,一个人影站在他们房间的门口。那人的脑袋鬼鬼祟祟往里面瞅,似乎是没瞧见人还想迈进去,顾连珹心里一个咯噔,抬起拐杖挡在那人面前,冷声道:“你想做什么?”
那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个哆嗦,转过头来,露出一张丑陋猥琐的脸,那脸好像多少年都没洗过一样,眉毛杂乱,鼻翼下似有脏东西。
被人打断好事,他下意识露出凶恶的表情,却在看到顾连珹冷厉的脸跟身前拦着的拐杖时,连同到嘴边的脏话给一齐憋回了。
“滚!”顾连珹用拐杖把人逼退,自己站到门口,居高临下盯着那人。
那人动了动嘴想说些什么,但硬是被顾连珹一身高大的气势和隐现的肌肉给吓回去了,眼神透过缝隙看向一处,又抬头看了看顾连珹,最后不甘心转身离开。
顾连珹盯着那人的背影,心里无比的后怕,看这人刚才不依不饶,但凡他离开的时间再长一点儿,指不定姜糖就要出事。
掀开挡光的衣服一角,看到里面姜糖正睡得安稳,顾连珹总算松了口气。
同时心里的疑惑也浮现出来,刚才那人的反应,太过不寻常。
第47章写举报信【一更】……
一般人被发现要做坏事,第一反应是心虚,然后转身逃跑。可刚才那人,心虚倒是没瞧见,更别提转身就跑,反而离开的时候很不甘心。
太奇怪了。
顾连容打着哈欠从另一头回来,见顾连珹坐在外面,好奇问了一句,“大哥,你在这儿做什么?我回来了,你去休息吧。”
顾连珹朝左右两头看了看,“隔壁的大爷晕车,那位同志托我帮忙看顾一下。”
既然老三回来,顾连珹就把座位让出来换他看着,自己去里面休息。
顾连容去里头拿了本书坐下翻看,没翻两页就觉得不自在,好像有人在偷窥自己,他抬头左右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复又低下头。
隔壁去接水的同志回来,对着顾连容连连道谢,顾连容摆摆手回了隔间。
顾连珹心里有事,躺下也没睡着,正好顾连容进来,小声把今天早晨从罗小哥那里听来的跟他说了说。
“大哥,我觉得这事不大对劲。”
何立军是顾长青在在部队的战友,一起去了没两年何立军就转业回了家,跟顾家的关系说好不好说差不差。顾长青死后,何立军倒是时常关照在县城读书的顾连珹跟顾连容。
私心里,顾连容是不相信何立军能做出换工作这种事来的,而且还是在没告知他们的情况下。
顾连珹闻言脸色一正,干脆起身靠在行李上,“你朋友说糖厂在这月中招工,月底安排人报到?”
顾连容点头,“罗小哥是这么说的。”
“何叔叔那次来家里说,运输队的工作是在这月底定下来。”顾连珹沉吟道。
同样都是月底才去报到,按理说中间应该不会出现差错的。
可万一,一个本该是月初,另一个才是月底,那这中间可就有说头了。
“你没看错的话,另一个人就是何叔叔的小儿子何向群,比你大两岁,如果为了他儿子,也不是没有可能把糖厂跟运输队的工作调换过来。”顾连珹道,“不过这都是猜测,何叔叔是糖厂的主任,可能找了人才把何向群塞进运输队的。”
顾连容也不想照前一个可能怀疑,毕竟在县城读高中的时候何立军时常关照他们两兄弟。
后边他接手大哥工作这事也是他来盯着的。
姜糖躺在昏暗的下铺,听着两兄弟的谈话,脑海中灵光一闪好像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