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地方,姜糖把木桶放下,撸起袖子打算挖土,“这些土是都可以吗?”
顾连珹单脚蹲在地上,颤颤巍巍的样子看得姜糖怀疑他下一秒就会跌倒。
姜糖用脚扫了扫地上的碎石头木头,“……哎行了,你去一边站着,我来挖。”
顾连珹指了指他选好的土,撑着拐杖站起来,“这里的土细,挖回去用水洗一洗就能用。”
姜糖这次出来带了工具的,就是家里的烧火棍,有了上午去竹林挖土的经验,她准备的很充足。
一棍子捅进土里,然后用力往上撬,一大块土就下来,姜糖再搬进木桶里,如此往复。
她这边挖土,顾连珹抬头往西边看了一眼,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你听见什么声音了没?”
姜糖扭头看过去,停下动作聆听,“好像是有。”她能听到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喊的声音,是从西边田里的方向传过来的。
她站起来,往高处走了走垫着脚往那边看,“那边田里好像有人在追赶什么?”
“咱们回家,我去田里看看。”顾连珹说着,提起木桶就迈步子离开。
姜糖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连忙跟上回了家门。
顾连珹把木桶放进院里,转身就要出门,被姜糖拉住,“你现在这样,就算真发生了什么也来不及。”说不得,还是个麻烦。
顾连珹抓着拐杖的手握紧,沉默了片刻,“你说得对。”
这么会儿功夫,那追赶的声音瞬间就冲进耳朵里,显然是离得很近了。
仔细听,还能听到:
“快,抓住它!”
“庄稼都被它们毁了!”
“这个该死的畜生!”
……
“那边还有孩子,快开枪!快!”
姜糖皱眉听着外面的声音,听到‘孩子’俩字猛地抬头,电光火石间她想起今天中午说起有野猪的事情。
顾连珹显然也意识到了,“不好,小五小六还在外面!”说着拔腿就要冲出去。
姜糖咬了咬牙,一把夺过顾连珹手上的拐杖,推开门跑出去,留下顾连珹扶住一旁的墙壁才没跌倒。
“姜糖,姜糖你回来!”顾连珹单脚蹦着跟在后头,咔嚓一声,脚踩在石头上,又扭了……
姜糖一出去,果然就见到三头野猪正朝东边的十几个孩子奔去,她想也不想就冲过去,抬起拐杖朝最前面那头野猪的脖子打下去。
她也不知道野猪哪个部位最脆弱,只能挑最致命的地方。
咔嚓一声,拐杖应声而断,野猪的头也往下陷了几公分。姜糖一个侧身,抬脚将野猪踢开,挡住后面第二只野猪,然后如法炮制般处理了第二只野猪。
而第三只野猪,不等姜糖出手,一声枪响落下,野猪倒地不起。
枪声之后,一片安静,除了那两头被姜糖打了个半死不活的野猪不时哼哼两声。
顾连珹:……
十几个孩子:……
第六生产大队全体社员:……
在场的领导:……
姜糖:呼~还好赶上了。
刚才她瞅着那野猪跟小五小六的距离也就七八米,要是她不出手,简直不知道后果啥样。
不过刚才用了十成的力气,她现在手脚都有点脱力,怕站不住干脆直接坐在地上。
姜糖擦了把汗,对处于呆滞中的小五小六道:“见了野猪不赶紧跑你们愣着干嘛啊?”
身后的社员和领导们见姜糖还没发现自己,咳嗽一声,顾保国开口道:“连珹媳妇儿?”
姜糖:!
她缓缓转头,动作像生了锈的机器人,一顿一顿。
徐静芳被这一声给从浑噩中唤醒,赶紧从人群中挤出来上前,一脸担忧:“糖,你咋样?手疼不疼,脚疼不疼?”
她冲小五小六摆手,两个孩子领会到她的意思,跑回了院子。
姜糖看着后头黑压压的人群,机智地反应过来,手搁在大腿上狠狠一拧,疼得眼泪瞬间滋出来。
“娘!我手跟腿好像骨折了!”
徐静芳连忙把姜糖抱住,用身体挡住她的脸,小声问道:“咋,是不是手脚真疼?”
姜糖微微摇头,小声回答:“不是,就是有些脱力,刚才力气使大了。”她怕自己但凡稍微留点力气,那些孩子的命就没了。
“待会儿你就装晕,知道没?”徐静芳拍了拍姜糖的肩膀。
这时候三婶子也上前来,正好看到姜糖眼睛一翻,晕过去了。她着急道:“咋了这是,咋晕过去了?是不是疼的?”
那两拐杖和两腿鞭可不是闹着玩的,肯定是力气大了伤着了骨头。
“快,咱赶紧送糖糖去卫生所!”三婶子急忙过来上手。
顾保国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被一旁的李书记阻止了,“先让这位同志去看伤,她的伤势要紧。”
公社赵书记连连点头附和,“是,书记说得对。”
徐静芳跟三婶子扶着姜糖离开,去了村南的卫生所。
顾家院子里,顾连敏悄悄伸出两只眼睛,趁别人不注意,把她倒在地上的大哥拖进来。
“大哥,你这也太……”顾连敏表情写满了嫌弃。
顾连珹抹了把脸,心说我懂。
院子外头,顾保国对身后的社员们挥手,“大家先回去上工,把倒了的庄稼先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