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乐呵呵地应着,“你妈叫早过了,一会有空就过去,你赶紧回家,你爸都等老半天了,刚才还以为你们不来了。”
叶宝珠应了声后忙带着他们前往叶家,到了门口,她看贺秋梅打了桶水在洗碗,而门外一边,叶丰收则坐在凳子上抽烟。
叶宝珠叫了声,“妈,我回来了!”
贺秋梅闻言抬头,看到闺女旁边除了陆绍辉以外还有两个干部模样的女人,赶紧停下手里的动作起身走过去。
叶宝珠还没开口,陆绍辉便指着一边的高红英跟杨琴分别介绍:“婶子,这是我妈高红英,这是妇联杨琴主席,跟我们一起来的。”
听到“妇联”两个字,贺秋梅还没怎么反应,在一边抽烟叶丰收像是被烟给呛到了一般,猛然地咳了起来。
贺秋梅不管他,忙往围裙上擦了擦手然后伸过去,又自我介绍,“高主任,你好,我是宝珠的妈妈,贺秋梅。”
说完又指着叶丰收,“那是我们家老头子。”
高红英看了叶丰收一眼,然后笑道:“两个孩子都要结婚了,以后咱们就是亲家了,还什么主任不主任的,你叫我红英就行。”
贺秋梅一开始听闺女说高红英有体面的工作还担心她会看不起他们,但没想到说话这么和气,于是就要请人进屋,又侧头看着还杵在一边的叶丰收,“有客人来你就别抽了,赶紧帮我把那边的碗收进屋里来。”
叶丰收心里烦躁的很,屋里已经有一个妇联干事了,刚才一来就对他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堆话,现在怎么又来一个妇联主席?
那街道的妇联干事之前有段日子天天到他们这儿搞宣传,所以他知道妇联是干嘛的,这八成是陆绍辉跟叶宝珠商量好才找的人,所以这陆家哪是提亲,这分明是拿妇联压他,想在这儿给他上教育课!
一想到这儿,他的心情就不好了,但表面功夫还是要过得去,于是掐了烟,“高主任,杨主席,你们先屋里请,我马上就来。”
之后,一群人便进了屋,今天叶宝忠和叶宝诚都加班,屋里黄桂美正跟着街道妇联的干事说着话,贺秋梅给大伙拿了凳子,又叫叶宝珠把东西收好,倒点饮料来。
陆绍辉很自然地去帮忙了,叶宝珠看着他轻道:“你看到我爸的脸色没,跟锅底一样黑。”
想到刚才听说杨琴也是妇联的,叶丰收直接被烟给呛了,陆绍辉也不自觉扬了唇角,“看到了,还呛了一口。”
叶宝珠抬头看着他,眉眼飞扬,“肯定是想不到吧?”
她微微仰着脸,那白皙的面颊在昏黄的灯光下更显细腻光洁,让人有点想掐的冲动,陆绍辉微微捏了指尖,很快别开眼,嗯了声,就端着饮料上桌。
而外头的叶丰收虽然心里不快,但是现在要做的事情当然还是要做的,所以在她们进屋之后,他便过去把刚才贺秋梅洗好的碗一个个的从盆子里捞起来。
有邻居看到他,便凑过来问:“你家宝珠这对象家境看着不错啊,大包小包的,我还看到有肉了,又好像还带了烟酒是吧?”
叶丰收刚才心里郁闷得很,所以并没留意他们带了什么,不过陆绍辉手里刚才好象是提了什么条状的东西,姑且就是吧,所以他当然要显摆一下了,“对,带了,上次也带了,改天请你喝两盅。”
那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啊,老叶,以前怎么没看你们家宝珠这么有出息,能嫁到他们家去,以后你可有福享了,羡慕死我们这帮人了。”
叶丰收心里压根高兴不起来,刚才那个街道的妇联干事已经阴阳怪气地说了他一顿了,要是等下他提高彩礼,那妇联主席岂不是要拿那个什么婚姻法??来压他?
彩礼都拿不到,以后享福什么的全是扯淡,所以,他没心情跟邻居唠嗑,“就那样吧,我先进去了。”
说完,他提着装碗的篮子就进屋,正听到贺秋梅正在夸着陆绍辉:“绍辉这孩子,长得好,又沉稳懂事,不像我们家宝珠,性子跟男孩一样皮,希望以后绍辉要多担待她一些。”
儿子被人夸了,高红英自然是高兴的,也夸了回去,“亲家哪儿的话呢,我们家绍辉平时就不爱说话,宝珠长得好,开朗又聪明,两人性格正好互补,我看他最出息的就是跟决定跟宝珠结婚了。”
杨琴今天就是来说媒的,也应和着高红英,“可不是么,绍辉都二十好几了,跟他同龄的孩子都打酱油了,他就一直没着落,红英还担心着,他以后是不是要打一辈子光棍,没想到宝珠一出现,拯救了光棍!”
叶宝珠闻言轻笑了声,陆绍辉嘴角却抽了几下,心道着,其实这些真的可以不用说出来。
妇联主席都来说媒了,可见陆家多想成了这门亲事,街道妇联干事周凤娟也忙道:“高主任刚才说得好,夫妻两人性格互补,这小日子才能过得有滋有味,他们两个又都长得好看,还同个工厂,般配得很。”
这一点杨琴肯定,她看着叶宝珠,语气带笑,“我还想问宝珠是怎么拿下这小子的,解了高主任这几年的心头大事呢。”
黄桂美刚才听着大家那么夸叶宝珠,差点没笑出声来,叶宝珠除了好看,还有哪个优点说得出口?她哪里聪明了,笨得要死,一点点事情就被激怒,她那是性格开朗吗,她那是泼妇!
不过现在听着杨琴这么说,她现在也想知道陆绍辉到底因为什么而看上了叶宝珠。
被大家盯着看,叶宝珠突然有点儿心虚,怎么拿下的?当然是因为把陆绍辉给强了,然后被要求负责的了,但这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于是她故作娇羞,看着陆绍辉,“你来说。”
压力来到了陆绍辉这边,他也噎住了,想到那天晚上的事,只觉得心口“突突”地跳,很快清了下嗓音,转移了话题:“这事说来话长,咱们还是先说提亲的事。”
杨琴见他如此着急,便笑了声,“那不说了,咱们就只说亲,谈婚期。”
叶丰收沉着脸,一帮娘们唧唧渣渣地说了半天,这事终于回到正题上了!!!
他刚要张嘴,就听到高红英跟贺秋梅道:“昨天两个孩子去百货大楼订了一些结婚用品,那些梳妆台这些大东西会直接搬到我们家,后面两个孩子也要添置其他家当,花钱的地方多,所以彩礼钱这里我们就按宝珠的意思,定下一百二十块。”
贺秋梅本就答应了这事,所以自然也没问题,想都没想就应下,“行,只要孩子高兴,她说多少我没意见。”
叶丰收眉头紧锁,陆家长辈也跟个孩子一样不懂事,那些大物件本来买了送来叶家也会被当成嫁妆送回去,所以才应该要给多点彩礼钱,谁知道他们给的还是一百二十块彩礼钱!
真是一家子都不会做人!
他便睨着贺秋梅,冷道:“彩礼钱是心意,越多越重,你瞎应什么?什么多少没问题?”
叶宝珠就道:“爸,我觉得没问题,我之前问过刘大婶,他们也说彩礼没问题。”
“你小孩懂什么,大人说话你别插嘴。”叶丰收皱眉道,那些邻居都仇富,估计巴不得他一分彩礼钱都不要呢。
听这语气,高红英就知道他的意思,她听儿子说过叶丰收跟黄桂美想要几百块彩礼的事,他要的这些钱陆家当然可以给,但问题是他们不想给叶丰收这种人,给他还不如留着钱给两个孩子以后多添家当呢。
她转眸看过去,直接挑明了说:“叶同志,既然我们来提亲了,那我就直说了,彩礼钱这事我们会听宝珠的意思,不会变更,你不会因为不满意彩礼问题而干涉两个孩子结婚自由吧?”
妇联主席在这,街道办妇联的干事周凤娟也想表现自己,很快就道:“叶同志,咱们《婚姻法》现在已经废除包办强迫的封建主义婚姻制度,现在是男女婚姻自由、也已经禁止了任何人借婚姻关系问题向对方索取财物,这些你晓得吧?”
说完,她从自己的包里拿出《婚姻法》的小本本,递过去,“我知道你识字的,要是不信你可以自己看看,第一条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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