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远远地看见一艘军舰的影子,缓缓向码头这边驶来,周围的同志们都有点兴奋:“来了来了!”
林辰歆的心情却有点沉重,她想起来在现代的时候,曾经看过一个高级海军将领讲述建国初期,我们的海军是怎么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由弱到强,一路坎坷走过来的风雨征程,看着如今尚且装备简陋的战舰,想着上面不知情况的伤员们,她只感到心疼。
他们太不容易了。
军舰靠岸以后,伤员们被第一时间送了下来,林辰歆跟同事们一起,立刻冲了上去,接收伤员,初步判断伤情,并进行简单的处理。
好在伤员们都伤得并不算重,艇上本来就有随队的军医,已经进行过简单的处理了,只要把他们送回医院好好治疗休养就可以了。
伤员里面并没有沈焰,沈晴双手合十在胸前拜了拜:“老天保佑,没事就好。”
林辰歆也有心情开起了玩笑:“在这儿大家都说天后娘娘保佑的。”
沈晴看着远处高兴得跳起来:“是我哥,我哥下来了,妈呀,他怎么这么黑,都晒成黑炭头了。”
林辰歆也看了过去,正对上他炙热而急切的目光,沈焰正大跨步朝着这个方向走过来,刹那间,喧嚣码头上的一切似乎都已经不存在了,她的满心满眼,都只剩下了朝她而来的那个人。
沈晴也有好久没见过沈焰了,说不想念那肯定是假的,就像以往每一次兄妹俩久别重逢时一样,她激动地迎了上去,张开双臂想给她哥一个大大的拥抱。
谁知道沈焰的眼里根本就没有她,还嫌碍事直接把她的手臂给拨开了,径直走到林辰歆的面前,长臂一伸,就把人搂怀里了。
林辰歆也迫不及待地投入了他的怀抱,两人就这么旁若无人地久久拥抱着。
日思夜想的人就站在面前,只有用力、更用力地抱紧了对方,才能确认,这是真的,而不是一场梦。
只是这个行为,在如今普遍作风比较保守的时代来说,属实是太过大胆了一些,好在大家都能理解,对于军人,每一次的分离都有可能是生离死别,能够平安回来,再怎么激动也是不过分的。
沈晴的心情有些复杂,什么叫做有了媳妇忘了娘,她虽然不是沈焰他妈,可也是他的亲妹妹啊,他完全把她当成透明的,这样真的好吗?
最初的激动过后,林辰歆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劲,她在沈焰的身上嗅到了一阵淡淡的血腥气和消毒药水、消炎药的味道,只有受过外伤的人,身上才会有这样的味道。
她急忙从他身上挣脱开来,按住他的双臂:“你受伤了?”说着已经忍不住在他的身上轻轻摸索起来。
沈焰抓住了她的手,沉声道:“我没事。”
“不可能没事,你别想骗我。”
沈焰无奈只能承认:“是受过一点伤,不过都已经快好了。”
“给我看看。”林辰歆动手去掀他的衣服。
沈焰闪开:“别人都看着呢!”
林辰歆神色严肃:“现在我是医生,你是伤员,没什么不能给人看的。”
沈焰无奈,只能把衣服拉了起来,给她看侧腹的伤口。
伤口很宽,当初伤得应该挺严重的,虽然已经经过了缝合处理,但很明显看得出来,缝合之后他肯定没有好好地休养过,那伤口有崩裂过的痕迹,再加上天气潮热,边缘已经有了红肿溃烂的迹象,还有些渗血,也亏得他还能站得这么笔直自己从船上走下来,要换成一般人,怕是已经疼得在床上起不来了。
林辰歆又心疼又生气:“你怎么那么爱逞强啊,我要是没发现,你是不是还不打算告诉我了?”
“怎么可能!我还打算回来让你帮我重新缝一缝呢,你看我们船上的军医手艺不好,缝得多难看,你缝得好看多了,对了,要不你索性全都切开了看看,看那小子有没有一不小心在里边留了刀片、纱布什么的。”沈焰笑嘻嘻地说。
沈晴捂脸,她怎么不知道她哥是这么不要脸的人呢!
“沈焰!”她用力喊了一声。
沈焰这才转头发现她的存在:“沈晴,你怎么来了?”
沈晴的眼圈也红了:“我都来了好多天了,我要是不来,还不知道你老受伤呢,你肯定不会告诉家里的对不对?”
沈焰大呼冤枉:“我哪有老受伤,这次是意外!”接着把她拉过来,“对了,给你介绍一下,这是……”
“不用介绍了,我们早就认识了,要等你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林辰歆拉了一张担架床过来:“好了,少说两句,快躺上来。”
沈焰愣了愣:“我?”
“当然是你!”
“不用,我自己能走。”
“躺上来!”林辰歆的语气严厉了些。
“哦!”沈焰乖乖地就躺上去了。
沈晴红着眼眶又笑了出来:“我还没见过我哥这样听一个人的话。”
“现在我们先回医院,你的伤口我重新帮你处理一下,到时候你忍着点儿。”说真的,她看着他那缝合得乱七八糟的伤口也有点辣眼睛,这伤口,将来就算长好了,疤痕也会歪七扭八地难看,万一将来真嫁给他了,还得天天对着,她可受不了。
“没事,我不怕疼,你就跟绣花似的慢慢弄,你喜欢看怎么样的就弄成什么样,不过我得先回去汇报工作,要不晚点再去医院找你?”
“不行,现在就得去,你这伤口之前没有好好护理,天气这么热,一不小心感染了怎么办?”
“不会的。”
“我说会就会,我是医生还是你是医生,乖乖躺着不许说话,着什么急啊,又不是缺了你这地球就不会转了。”
沈焰就不敢再说什么了。
沈晴佩服极了:“可算是出现一个可以制得住他的人了。”
回到医院,林辰歆把其他工作都交给别的同事,只管沈焰一个人,以面对病人的态度面对他的时候,她倒是一贯的轻声细语:“现在我要把这些线先拆掉,边缘的腐肉也要清理干净,然后再重新缝合,可能会有点疼,你得忍忍。”
沈焰哪里是怕疼的人,当初刚受伤的时候,由于情况紧急,船上的军医没有给他打麻药就直接上手,他都能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如今她纤细的手指这么轻轻软软地按在他的伤口四周,他只感觉到酥麻了,哪里还顾得上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