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帧帧重现。他看到高楼的玻璃碎成一场暴雨,在半空中支张着晶莹而尖锐的棱角。他看到父亲惊恐地抱住母亲,而炽流经过后他们的血肉被蒸发,只留下焦黑的骨架。
夏明朗终于跑到了他的面前,他的身体在着火,火苗从他的皮肤里窜出来。陆臻伸出手去,火焰从夏明朗的手掌传到他的掌心……被撕裂的错觉,炽热而疼痛,多么熟悉。
夏明朗在睡梦中听到陆臻沉重痛苦的喘息声,一瞬间被惊醒,翻身扑到陆臻床边。陆臻闭着眼睛在挣扎,额头上全是汗,呼吸浊重,夏明朗不敢动他,拼命按铃。医生一溜小跑地过来看,陆臻已经自己醒了,眼睛茫茫然地张着。
医生拨开夏明朗好一通检查,最后半吞半吐地提议,看现在这情况,是不是给他打一针吗啡。
夏明朗拿不定主意,只能看陆臻,陆臻愣了一会儿,极慢地点下头。
那得多疼呐,夏明朗难过地想,让他这么受不了。
打完针之后陆臻平静了很多,夏明朗看医生出门,拉凳子坐到床边握住陆臻的手,陆臻偏着头,用一种极乖巧的眼神看着他,无比的温润而依恋。
小混蛋……你就是爱逞能,然后让我心疼!
夏明朗小心地摩挲着陆臻的手背,血管还肿着,下午打了太多吊针。
可是,为什么你让我如此骄傲!
夏明朗坐在陆臻床边陪了一夜,天快亮时实在顶不住眯眼趴着睡了一会儿,陆臻缓慢地移动手指触摸夏明朗的鼻子和嘴唇,贪恋这种触手可及的感觉,所以舍不得让你回床上去睡,陆臻心想,就让我任性这么一次吧。
徐知着清早过来送洗漱用品,夏明朗刷完牙胡乱塞了点吃的,把陆臻托付给他,自己跳到隔壁床上去补眠,徐小花看着陆臻挤眉弄眼,陆臻实在不怎么说得出话,只能努力弯弯嘴角。
大家都是养过伤的人,平躺时那么点焦躁的无聊感觉心里都知道,徐知着一边帮忙看着吊针一边絮絮叨叨,从某年某月某日狙击训练时看到一条蛇从鼻子跟前游过,到某年某月某日看到军区来了个新的女牙医,贼漂亮。
陆臻不屑地瞥他,意思是你就只看得到漂亮。徐知着同不屑,眼风一斜,从夏明朗身上扫过回来:“你难道不是看人长得帅?”
陆臻顿悟,点点头,不鄙视了。
陆臻一个早上吊了一大两小三瓶药水,精神似乎好了一些,脸上惨白的颜色润泽了起来,细看又觉得好像没什么分别。陆臻的眼神渐渐尴尬,小小声的向徐知着表示人有三急,徐小花噢一声,囧了!
虽然这个这个,只是……眼下陆臻这全身石膏木乃伊的架式??
这两人面面相觑了一番才想起这里是医院,有事要找医生,值班医生匆匆跑过来问明情况后神色淡定地从床下拿出一个尿壶,徐知着退开一步方便医生干活,忽然觉得肩上一重,转头看到四个手指半截爪子,夏明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来了。
“队长!”徐知着笑得极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