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妩神色一变,然而怪异之处在于,她的面孔上不是震惊,而是疑惑——仿佛某种猜忌被证实,但是又本能的想要否认,那种充满矛盾的疑惑。
“你也不是完全不知情么。”滟昊泠揣摩着属下的表情,说不出他是以怎样的心情来加以评价,失望还是厌憎?说不定,这本就是他一早就在期待的结果,所以才会一路上顺水推舟。“到底是掌握情报的军官,眉妩,看来你也从那些信息中推断出不少事实。”
“不,不是事实!”眉妩矢口否认,冷艳的面孔上像是龟裂一般,出现了从未有过的裂痕。“我什么都不知道。”正是因为不知道,她才想要去救燕归愁。正是因为不知道,她才为此担忧不已。
自己去送死?那个痞子怎么会做这么傻的事?!
“不是事实?”滟昊泠迅速收敛了笑意,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掐断,戛然而止。蓦然产生的巨大变化,令他看起来格外残酷与嗜血。“那你可有别的理由来解释燕归愁的行动?那样险恶的占据下,刚入伍的新兵都知道要集中兵力。燕元帅倒好,‘出其不意’将军队一分为二。”
他刻意加重了“出其不意”四个字,听起来也就尤为刺耳。眉妩还想要为之辩解,“燕归愁那么做,是为了对抗牧野军的侧翼,不想中了敌人的圈套,腹背受敌。”
“要是真的不想中圈套,就不该主动削弱兵力,让汐蓝军成为敌人口中的美食。”
眉妩再也说不出话,她也明白刚才所找的借口是何等苍白。真要抡起行军布阵的能力,她一个独来独往的刺客,如论如何也不能与汐蓝皇帝相较。连她都能看出不妥之处,只怕滟昊泠的怀疑会更加深刻。
心头像是被揪紧的疼,眉妩突然想起一事,难怪皇上会离开北冥城——在最需要一国之君坐镇皇都的时候,他会奔赴千里来到这个边境,原来竟是为了这样的理由。
上位者最痛恨的是什么?十个中十一个都会给出一模一样的答案,背叛。眉妩无法确定滟昊泠是否能够免俗,以她对他的了解,面对属下的背叛时,滟昊泠应该决然没有半分失望。但是,这不代表他就会听之任之。
“皇上,你真不打算救他?”
类似的问题,眉妩在短短时间内已经问了数次,唯一的区别在于,一次比一次绝望。
“已经可以肯定燕归愁的做法不是为了汐蓝,你还打算去救他?”滟昊泠反问,洞悉人心的事他过去常常做,不是为了兴趣,而是有此必要。如今这一次略有不同,谈不上非要如此做不可,或许他略微起了一丝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