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退下之后,北冥城的议事大殿霎时失去了那份令人禁不住跪拜的煊赫之气。空荡荡的看着冷清,也有些渗人。殿宇太宽阔,也太空旷,自身一道小小的人影处在其中,就像是要被吞噬一般的渺茫。
仿佛坟墓一般啊——
从来都是貌合神离的母子,破天荒的第一次有了相同的想法。
七界之中的皇族王家,要说亲情,大概是最遥不可及的东西。但是那些算计的倾轧的鬼魅的想法,往往都是藏在如花般温婉明媚的笑容之后,无论心中是怎样恨不得将对方碎尸万段,表面上依旧是亲切的仿若蜜里调油,化也化不开。
这是生存之道,谁都明白,谁也照做。
时间唯独滟湄漪母子不同,便是连在人前演戏的兴趣都不曾有。平常疏疏淡淡,今朝更是针锋相对。
至于如此小题大做么,不就是那一日在荷花池畔问了她本不该问的问题。事关烈烟身世,要不是那一日他的心情也恶劣到了极点,才懒得问这个所谓的母亲。
空荡荡的殿中,母子两人隔着空荡荡的空气两两相望,包括彼此的眼神在内,都是空的。
官员们早已退下,即便舍不得滟湄漪举世无双的姝色,但是先前的一幕,那些言语之间往来的刀光剑影还是令所有人都被生生激出浑身冷汗,只怕一不留神就会被卷入内,平白而莫名的成了牺牲品。所以,在舍不得也要舍得。
况且身不得又能怎么样,滟湄漪是当朝太后,比之云端的仙子更加渺茫。相较而言,还不如家中新纳的那房小妾来得实在。好在汐族人人貌美,小妾的容貌自然也是不差的,最可贵的是温言软语予取予求,想通了这一层利害关系,官员们的不舍又退了几分。
迟迟留到最后的还是那两个人,汐蓝仅有的两位元帅。同时晋封,偏偏又是争斗最剧烈的两人。
燕归愁的迟疑当然是为了看看事情还有没有一线转机,自从投靠在滟昊泠麾下以来,这大概是他所接受的最不情愿任务了。拖的一刻算是一刻,想他堂堂大元帅,竟然要去割了囚犯的头颅示众,想想就觉着无比晦气。
至于卓寒青留下的理由就更是单纯,放不下的人始终就是放不下,自从绝漠初见以来,沙漠的风吹起那层面纱露出其下半张面孔——不错,仅仅只是半张,卓寒青就依然深陷下去,整个灵魂都如同被狠狠禁锢,再也摆脱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