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如今的疑问也是沈飞当时的不解之处,偏偏调查处的结果是谁也没有想到的。“倘若收购药材的是同一批人,的确应该尽早发现。”除非药铺中的人都是瞎子,不然天天看到同样的脸庞,怎么也该熟悉起来。“然而,真正到各处购买药材的却是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
景宣毕竟已在王座之上坐了大半生,对于事实的敏锐早已磨练出来,沈飞说的 简单,但是他也从其中品味除了情形的复杂。默然思虑半晌,得出了一个结论,一个令人毛骨悚人浑身冰凉透彻的结论。
“原来,今次的劫难不是天灾。”
不是天灾,既是人祸。
景阳的一国之主仰天长叹,若是一定在天灾人祸之间择一而就,他倒宁可选天灾。比起冥冥之中的苍天默然,人心远远可怕的多。
一个名字钻入脑海,那人的模样是那般可怖而巨大。“滟昊泠!你如此残杀本王百姓,本王誓要将你碎尸万段!”
微服出巡的时间并不算长,前前后后加在一起也不到两个时辰,但是当景宣返回王宫之后,竟是一身的疲惫,简直比打了一仗还要更累。
惯于察言观色,也极懂王上心思的侍女上前,服侍他换了轻便的软袍,随即在铜炉之中点上凝神的熏香,之后便悄然退下。
景宣一人站在寂静无声的寝殿之中,呆愣许久,脑中一片空白。心下明白这是分秒必争的时刻,他需要立时想出对策——即便是立时想出来,也不见得有实施的机会。但是总比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的好。
这是一国之君的责任,无可推卸。景宣强迫自己去思索,从每一个细节之中入手,考虑着哪怕万分之一的可能,只要能够改变如今的状况,他几乎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才过了没多久,景宣就发现一个事实,无论他在想什么,无论他从哪一个方面开始想,最终都会不自觉的回忆起一幕——掀开那名病患的衣衫之后,露出的那一具已经完全失去了人形的身躯。
幸而殿内焚着熏香,否则只怕景宣又抑制不住呕吐起来。
果真是太累了么?任凭他如何想要坚持,也对抗不了深处涌上来的疲惫。景宣无奈,决定先稍事休憩,或许等一觉睡醒之后思路能够清晰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