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造了许多没有意义的理由,滟淏泠只是为了表达他不想放过这些战俘的意思。而那个唯一真实的,对他而言最重要的理由,仅是如此一项——
“他们伤了你,理应付出代价。”对滟淏泠来说,只是取其性命,已经是太便宜他们了。
怔愣了半晌,烈燚才算是真正明白到底是什么令滟淏泠起了如此决然的杀心。心脏不争气的剧烈跳动起来,明明该觉得荒谬的,然而依然被酸涩的暖意蔓延了四肢百骸。
“只为这个?”
“难道这个理由还不够?”幸亏他之前将汀霜软甲赠与他,幸亏他与灵兽九歌之间互有感应可以随时召唤,幸亏留守蚺族城寨的并非族内精英,幸亏……太多的幸亏所形成的便是幸运,他还能够这般站在自己眼前,开口讨要那些战俘的性命,这难道不是一个奇迹?
一个差之毫厘就无法实现的奇迹。
褴褛的白袍下露出的是莹白的柔光,汀霜软甲独有的色泽,滟淏泠不敢想象,如果没有这件秘宝的保护,这些划破衣料的刀口倘若都是印在血肉之躯上,那该是怎样一副场景?
似乎是被自己的假设吓坏了,连带着看那些留在他身上的血迹也变得不顺眼起来。原本还觉得是难得一见的艳色,如今只觉得冰冷与凄凉。
烈燚薄唇紧抿,此时滟淏泠的神情太过明显,就算不用刻意去猜,也能知道他正在想些什么。不得不说这是烈燚的失算,他为了挽救那些民夫的性命,才以身涉嫌参与这场战事。而如今却由于同样的理由,要害得战俘惨死,这是他绝不愿看到的景象。
没有再与滟淏泠说什么,该说的已经说过,言尽于此。烈燚缓步走到一个俘虏身畔,也不知他是否有意挑选了这名俘虏,只觉得看上去异常年轻,有些紧张的抬眼看着这个无比厉害的敌人,眼中的惶惑之色显得他极为稚气。
俘虏们稀稀拉拉的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这也是防范其逃跑的一种方式,比起站立,坐姿自然更加不易行动。烈燚只是站定,并没有刻意蹲下与之平视,轻缓的问道,“多大了?”
俘虏怔了怔,怎么也没有想到是这么一个问题。太过意外让他更是死盯着烈燚看,不知怎么,心脏忽然快速的跳动起来。这人看上去明明很普通,但却有一股难以明说的风华。他的问题,原本是不想答的,可不知怎么就是没管住自己嘴巴,或许是他的轻声细语,让人无从拒绝。“十四。”
烈燚心中被狠狠一刺,十四,比他想象中还要幼小的年纪。整个人被万千感慨所覆盖,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