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握的手掌,传递着彼此的温度,那些不受控制翻涌起的情绪,更是通过指尖的摩挲而相互知晓。手上的动作细微不可觉察,心里的鼓噪却是剧烈,无声,却是惊涛骇浪般的战栗穿透四肢百骸。
他们,再也回不去。
提起一口内息,烈燚勉强压下了涌上喉头的那一口心血,不管这般压制的后果会是什么,他只是不想让对方看见。然而,唇边的一朵苦笑,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不论他如何努力,也不能让那笑容变得和暖愉悦,只能是笑的很苦,很苦。
滟淏泠有些错愕。抬起空闲的那只手,差一点就抚上了他的唇畔。差一点——最后的时刻他还是忍住了。今日的执手相牵,已经违背了太多世俗与道德,任何其余的行为,都可能会吓到他。尽管滟淏泠不认为他是一个容易被惊吓到的人物,但还是止不住担心。
烈燚收回笑,变得面无表情。手掌像是被施了某种法术,就这么凝固胶着在对方的掌心。烈燚只觉得方才压抑在胸臆之中的那口血,在这个时刻化成了燃烧正烈的火焰,几乎将他自己灼穿。
他们不仅是两个男人,还是……同父同母的兄弟呵。
“燚,我有事情对你说。”很久之后,滟淏泠终于开口,像是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又像是突然的警醒,方才突然萌发的情感让他心下骇然。对于燚,他不是丝毫没有怀疑——他太吸引人,也太出色,如此的人物为何一直默默无闻,单是这一点就足够令人疑惑。或许,他是太有名,才不得不杜撰一重身份来加以掩饰。
弥漫在周围的欺瞒来不及散去,有些意料之外觉察之内的东西,又不受控制的默默发生。滟淏泠加重了手上的力度,至今,唯有这只手,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放开的了。
那么,总需要一个人做为妥协不是吗?既然燚做不到,那便只有他来进行。谎言已经够多,如果两个人都固执的想要继续隐瞒,那么除了徒增痛苦以外,还有别的什么意义?
“我是滟淏泠。”
想过许多种说明身份的方式,如何更容易让他接受,如何乞求他的谅解,无数的腹稿在这个时候都全部推翻。只剩下最简单的一种述说方式——滟淏泠,汐族的君王。
许久得不到回应,止不住忐忑的滟淏泠终于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燚,你生气了么?”如何动怒都是应该,毕竟自己在这般重要的事情上隐瞒了他。
“为何要生气?”烈燚看他。比起眼前所见,他的眼神似乎更像海水,浩大、包容,以及其后说不清道不明的无限感慨。“对我而言,你只是淏泠而已,至于姓什么,与我又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