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嘴里得到了确切答案,甘夫人激动得差点落泪,这些日子的担惊受怕总算熬到了头。她捏住帕子的手合拢在一起,默念了一声菩萨保佑,然后又对洪志山说:“这些日子洪大人辛苦了,等我家老爷回来,一定好好谢谢洪大人。”
洪志山本就已投靠了甘源,哪敢居功,忙道:“夫人言重了,这是下官应做的。夫人,下官留下了孔什长,让他带了两队人马守在府外,你有事可以吩咐他。”
甘夫人连忙感激地笑了笑:“还是洪大人想得周到。”
已经把该说的都说完了,洪志山也不便多留,一拱手道:“夫人,既无事,下官就告辞了。”
甘夫人站了起来:“好,洪大人慢走。”
洪志山点点头,转身就走,刚一迈下花厅的几步石阶就看见甘源的大女儿甘晴光着一对白生生的脚丫子就跑了过来,脸上全是泪。
“大小姐,发生了何事?”
甘晴不理他,手里紧攥着一张纸,捂住脸,边跑边哭,一口气奔到台阶处,扑通一声,栽在了地上。
“小晴,发生什么事了?”听到外面的动静,甘夫人走了出来,一踏出门就看到女儿一身狼狈地趴在石阶上,脸上全是泪,额头上还磕出了一道红印子。
见到母亲,甘晴就跟见了救星一样,扬起手中的纸,边哭边喊:“娘,弟弟不见了,你快去救他。”
甘夫人心头一颤,走过去,弯腰扶起她,安慰道:“他是不是趁着你午睡跑出去玩了?”
甘晴不住的摇头:“没有,娘,屋子里我都找遍了,没有人,还有,这张纸,你看,你看就明白了,弟弟是被人抓走了。”
甘夫人颤抖着手接过纸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大字“拿甘源的人头来换他儿子”。她顿时吓得三魂掉了两魂,脑子里气血翻涌,头晕目眩,站都站不稳。
旁边的洪志山一瞧不对劲儿,连忙伸手扶住了她的肩,待她稍微平静了一些才问道:“夫人,这纸上写了什么?”
甘夫人把纸递给了他,掩面痛哭起来:“我的儿,我的儿,洪大人,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家小祥,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啊……”
洪志山一看清纸上的字也是脸色大变,不过他到底比甘夫人母女沉得住气,连忙挥手叫来一个士兵,厉声吩咐道:“传我的命令下去,立即封锁了附近的两条街道,另外,安排二十个人,在府里找一遍,仔细点,一定要找到小公子。”
等安排妥当后,他又沉声安抚甘夫人道:“夫人不必忧心,府邸外戒备森严,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一个大活人带出去并不容易,兴许小公子只是嫌待在屋子里太无聊,自己跑出去玩了。”
他这番说辞并不能安慰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甘夫人一脸焦急,双手合十:“但愿吧,菩萨保佑我儿平安。洪大人,你有事就去忙,不用管我们母女。”
洪志山明白,她这是委婉地催促他去找孩子。其实洪志山心里的焦虑不比她少,现在甘源的独生子在他眼皮子底下丢了,若找不到人,他以后如何面对甘源?
“下官安排几个人守在这里,夫人和令千金先回花厅等消息,下官先去了。”
甘夫人抱紧女儿,点点头没说话。
***
“怎么样?”洪志山问孔什长。
孔什长一脸苦色:“把总,府里没人。”
他们今天已经把甘家搜了好几遍了,熟得很,几下就搜完了,但完全没有甘祥的身影。
洪志山没做声,铁青着脸,大步踏出大门,往门口一站,扫了四周一眼,冷声质问道:“人呢?守在门口的人和街边的人呢,都他妈给老子死到哪儿去了?”
孔什长被他这震天动的怒吼吓得脖子一闪,偷偷瞥了他一眼,小声说:“把总,你中午的时候让刘旺带人回去休息了。”
洪志山这才想起,他这里只有两百个士兵,分为两营,轮流值守。刘旺带的那一营昨晚值夜,今早又在街上守了半天,他原想着不会有人来了,所以才叫他带人先回去休息,晚上好来接班。
他们这一走,加之今天在府外看守的士兵又被他叫了一部分进甘府,弄得看守在府外的士兵比往日少了三分之一,原本严密的防线顿时有了漏洞,也给人可趁之机。
想必那些人就是趁着这个机会把甘祥给弄走了。
“你带人保护好甘夫人和小姐,万不能再出任何的岔子了。”洪志山压下心头的怒火,冷静地吩咐道。
见他这样,孔什长心里挺不安的,他忙不迭地点了点头:“小人知道了,只是把总你呢?”
洪志山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做好我交给你的事就是,我再去看看,兴许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说罢,提脚重新踏入了甘府,然后把队伍里的斥候叫了过来。
他们先是去了甘夫人的房间,房间里整整齐齐的,只有榻上的被子翻开了,凌乱地铺在那儿,这应是甘晴翻身下床所致。
除此之外,房间里唯一能让他们确定甘祥是被掳走的就是那双丢在床边的鞋子了。
找到甘祥的鞋子,洪志山心里的最后一丝侥幸也没了。他暗暗地把孙小和季美瑜这两个祸害狠狠地骂了一通,若非这两人出来捣乱,今天哪会生出这么多的事端。
这也是他为何选择投奔甘源的原因,对比京城来的甘源,这钱世坤虽说助力多,但拖后腿的也多,而且一有升迁的机会还得先紧着他们。甘源这里就不一样了,升迁完全各凭本事,用功劳说话。
“走,再到外面去看看!”他一挥手,叫上了斥候。
几人沿着府里寻找了半天,终于在围墙处发现了一个翻爬的脚印。
甘府的围墙很高,足有一丈多高,凭孙小的身材,他是绝不可能爬上去的,也就是说,这很可能是那帮人留下的脚印。
从此处翻过围墙,再下去是一条狭长的巷子,洪志山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吩咐人沿着这条巷子追去,回头又派了两个人到城门口,把这事通报给守城的士兵,让他们盯紧点,以防那帮人把甘祥弄出城。
***
甘府的动静闹得不小,傅芷璇不敢靠近,只敢偷偷藏在一条街外的巷子边上,悄悄观察。
等了一会儿,她终于看到大部分的士兵都撤退了,甘府门口恢复了平静,她心里松了一口气,人少了,洪志山应该是没抓到人。
忽然,一只手压在了她的肩上,傅芷璇身子一僵,眼神下移,瞟向左肩,这只手夸大厚实,骨节分明,充满了力量,紧紧箍在她的左肩上,似乎一用力就能把她的肩膀捏碎。
“怎么,还在生气?”带笑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放大俊颜,让傅芷璇激动得差点哭出来。
她嗔了突然冒出来的陆栖行一眼:“你怎么无声无息地跑到人家背后,差点吓死我了。”
“是你太紧张了吧。”陆栖行轻轻按了按她的肩,把她拉进小巷中,闪到左侧书写着巷子名的牌坊后面。
傅芷璇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安然无恙,舒了一口气,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