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平时对他都没笑得这么谄媚!陆栖行看着福康脸上碍眼的笑,不悦地拧紧了眉,挥手道:“没你的事了,下去!”
“是。”福康弓着背退了出去。
偌大的厅堂里又只剩下傅芷璇和陆栖行两人。
跟这位位高权重又捉摸不透的摄政王待在一个密闭的空间,傅芷璇感觉自己身上的每一根毛孔都竖了起来。
她不大自在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那边,陆栖行也在喝茶,不过他的动作比起傅芷璇斯文多了。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端起茶杯,送到鼻端轻轻一嗅,嘴角微勾,低头微抿了一小口,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
“这是今年新摘的顶级信阳毛尖,总共不到两斤。”
闻言,刚喝茶如牛饮的傅芷璇脸一红,手攥紧裙子,尴尬地岔开话题:“殿下,曹将军呢?臣妇还未谢他,若非他伸出援手,赖佳就被那两个贼人带走了。”
陆栖行瞥了她一眼:“回去了。”
“回去?不,这不是曹大将军的府邸吗?”傅芷璇脱口问道。
陆栖行放下茶杯,手指轻敲着桌面,俊颜上忽地浮现出一抹戏谑的笑:“当然不是,谁告诉你这是曹广的家了,这是本王的王府!”
傅芷璇被这个消息震晕了,敢情这不是曹广的府邸,那他作为一个客人,这么热情地邀请自己前来换衣服,就不觉得不合适吗?
这位征远大将军可真是个奇人,下次再不可听他的!
傅芷璇心乱如麻,坐立难安,面上不免带出几分。
陆栖行瞧了,脸突地拉了下来,冷声道:“怎么?是本王的府邸就令你这么难接受?”
完了,果然又变脸了。傅芷璇连忙垂首否认道:“没有,臣妇实在是太意外了,刚才见曹大将军那自来熟的模样,臣妇误以为这是他的府邸。”
这个理由勉强说得过去,陆栖行冷哼一声,道:“曹广回去了,他家里的三个母老虎打了起来,他得回去灭火。”
傅芷璇讶异地瞥了他一眼,实在有点不敢相信,“母老虎”这么粗俗的字眼会从这位大人物口中说出。
她这一紧张,又伸手攥紧了茶杯。
陆栖行看到她的小动作,目光不经意之间掠过她的手,眉心蓦地蹙起,斥责道:“你都不知道痛吗?”
“还好。”傅芷璇讪讪地放下茶杯,蜷紧拳头,放到膝上。
陆栖行眉头打结,他就没见过这么拧,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的女人,几乎每次见她,她都要惹点事出来。偏偏这个女人每次做的似乎都是好事,不理会她都说不过去。
“福康,拿药来。”
“是。”福康的脚步声在门口响起。
没过多久,福康就拿着药回来了,身后还跟着端着一盆清水的思琪。
傅芷璇见了,总觉得太过兴师动众,很是不自在,勉强挤出笑容道:“不必这么麻烦的,劳烦殿下派人送臣妇回去,臣妇家中亦有药。”
陆栖行没理会她,直接对思琪道:“你给她上药。”
思琪点头,朝傅芷璇笑了笑:“夫人伸出手来,奴婢先给你洗干净再上药。”
傅芷璇见躲不过,只能轻轻摊开手。
这双手,手背与手心完全是两个样。手背白皙如玉,细腻柔软,但掌心却惨不忍睹,上面布满了细细密密的红痕和伤口,中指与掌心交汇处还磨起了三个水泡,此外最难处理的是几道比较深的伤口里渗进去的砂石泥土。
思琪见了,脸色发白,惊讶地看了傅芷璇一眼:“你不痛吗?”
同为女子,光看着,她都觉得痛。
傅芷璇淡笑不语,都磨破了一层皮怎么会不痛,火辣辣的,痛得她都快麻木了。只是这点痛比之大火焚身之痛又算得了什么,今天能亲眼看到毛蛋和痣哥被抓,被绳之以法,得到应有的报应,这点伤,这点痛又算得了什么。
思琪见她还笑得出来,心里佩服不已,放软口气道:“夫人你忍着点,洗伤口比较痛。”
傅芷璇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笑容:“没事,我忍得住。”
思琪点头,一只手抓住傅芷璇的右手,另外一只手浇起清水,轻轻泼在上面。
只是表面上的污迹很好清理,但藏在伤口里的泥土小石子就不好弄了。
思琪看了傅芷璇一眼,用哄小孩子的语调说:“你闭上眼睛别看。”
傅芷璇领了她的好意,听话的闭上了眼。
思琪拿出一条干净的帕子,沾了水,掰开她的伤口,轻轻擦了擦。
傅芷璇的手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思琪意识到把她弄痛了,抬头就看见傅芷璇牙关咬得死死的,额头上汗珠大颗大颗地往下滚。显然,傅芷璇她不是不痛,她只是太能忍了而已。
思琪又是佩服有是不忍,接下来的动作更慢了,力气也小了许多,生怕弄疼了傅芷璇。只是她的好意对傅芷璇来说无异于从挨一刀变成了凌迟,这种软刀子割肉的方式真是折磨人得很。
傅芷璇明白思琪的好意,只是她这么慢吞吞的弄下去,只怕一只手都还没洗干净,她就会痛晕过去。于是傅芷璇提醒她:“思琪,没事的,你尽管洗,我能忍得住。”
“哦,好。”思琪嘴上答应,但下手的动作仍然很轻。
旁边的陆栖行看不下去了,伸手夺过她手里的帕子:“重新打盆水来,再让福康拿一壶烈酒过来。”
“是!”有人主动接手这烫手山芋,思琪松了一口气,连忙把水端出去倒了,又换了一盆新的来。
傅芷璇诧异地看着准备亲身上阵的陆栖行,婉拒道:“我自己来吧。”
思琪是不指望了,这姑娘心太软,下不了手。
陆栖行瞥了遍布伤痕的左手,嗤笑道:“另一只手也不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