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常寺卿像模像样地问他今日怎么早早地回了衙门里,明日又要告假,可是病了。
沈世兴回道:“劳大人忧心,下官只是有些不适。”
太常寺卿又问他:“看过大夫没有?礼部近来繁忙,随意不要告假得好。”
沈世兴点着头道:“看过大夫了,没有大碍,下官明日一定去衙门里。”
太常寺卿也没有喝茶,便站起身道看着沈世文道:“既 然沈赞礼郎没有大碍,本官便不多留了。”
沈世昌和沈世文纷纷起身送太常寺卿。
兄弟三人,一道送了他出二门。
沈世兴得了自由,正想打听河间府的人是不是来过了,郑妈妈正好从前厅回来,告诉他说,老夫人已经着人回绝了那家人,男方提亲的事,结束了。
沈家三兄弟都听到了郑妈妈的话,三人神色各异,沈世昌没说话,转身就往永宁堂去了,沈世兴惦记着顾淮的事,亲自去了前院,准备立刻去沈家,他抬脚后,又想起沈世文帮了忙,便旋身同沈世文作了个揖,郑重道:“今日多谢二哥。”
沈世文脸色寡淡,道:“都是为了月姐儿,就别客气了。”
沈世兴抵着头,也没敢看沈世文,转身就出门去了。
沈世文快步回了同心堂,方氏也刚从同心堂回去不久。
夫妻二人见了面,关上门说话,方氏急急地问沈世文事情来龙去脉,还惊奇道:“老爷怎么把太常寺卿也请来了!妾身记得,我们与太常寺卿家中并无往来。”
当初沈世兴走后门进太常寺,是沈世昌托朋友走的太常寺典簿厅典簿的关系,可还远远够不上太常寺卿的面前呢。
沈世文也没脱官服,坐下就道:“是顾淮替我去请的,估摸着是走了顾家的关系。”
方氏愣了一下……顾淮不简单啊!
她坐在和沈世文隔着小炕桌的另一边,道:“从前倒是没听他说和顾家的关系。”
沈世文道:“他今科中试之前,只是个秀才身份,顾家家大业大,哪里注意得到他?自然来往不密切,他中了状元就不一样了,顾家当然要好好照顾他。顾家生意做得大,每年和宫里都还有生意往来,我还听说顾家和天子近宦也有些关系,走得通太常寺卿的关系,也不奇怪。”
方氏无意识地点了几下头,扯着帕子道:“不管怎么说,也是他有心了。不过他倒是奇怪,从
前在我们面前心思丝毫不显,怎么突然就要娶月姐儿了?”她扭头看着沈世文,又道:“老二都没提过一句。”这话说完,她猛然想起沈清月提过的灯节夜里的事,心里有些明白过来。
沈世文亦若有所思道:“不知道他的心思,但他是个不错的人,月姐儿嫁给他,也算是一桩良缘。两家隔得又近,也不怕月姐儿受委屈没处说去了——今日的事,你去跟月姐儿说了没有?”
方氏起身道:“还没说,这就亲自去说。”
沈世文也站起身,道:“衙门里我没告假就回来了,老三已经去顾家了,我就先回衙门去,晚上回来再同你细说。”
方氏跟上,一面走一面道:“老三的两个姨娘今儿也帮了些忙……要不是你回来的及时,真要靠她们俩出力了,妾身一会子还去看看她们。”
沈世文“嗯”了一声,夫妻二人出了院子就分别开了。
方氏先去看了两个姨娘,知道她们没有大碍,方转头去看沈清月。
沈清月哭过了一会子,眼睛还是红红的,她得知是顾淮替她请了人来,心里很是感动,以后与他同在屋檐下,她很心安。
随后沈清月便担忧道:“二伯母,今日之事,恐怕要连累你们了。以后老夫人……”
方氏安抚她,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家里统共没有几个妇人了,四房又不是老夫人亲生的,她能把我怎么样?”
这事彻底了了,方氏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她只与沈清月道:“你与顾淮的婚事,我觉着是不错……我想他从灯节夜里帮你的时候,是不是就对你有意了?只是你自己不察觉,如此想来,他想娶你倒不算意料之外,只是你这个丫头迟钝,不知道他心意罢了!”
沈清月笑而不语。
方氏笑嗔沈清月,道:“你一贯多机灵的丫头,怎么这事反而看不清了?他待你好,你难道从未察觉吗?早知道他对你有意,我叫你二哥去探一探口风,婚事早成了,还拖到现在,闹这么一出!”
沈清月垂首道:“我以前没瞧出来,我觉着他只是以礼相待。他来提亲我才知道的,我一个姑娘家,难道还去问他,是不是对我有意?”
方氏笑了笑,摇着头无奈道:“憨丫头!聪明反被聪明误,他待你的不同,你自己都从嘴里说给我听了,竟然还没有察觉。”
沈清月没多解释,方氏不知道 ,顾淮娶她,是因为跟她有约定而已。
两人正说着话,二太太过来了,她见屋子里没有旁人,只有个罗妈妈,便同方氏道:“母亲,二爷说有赵家郎君的消息,请您过去。”
沈清月眉头一抬,便猜到是赵建安的事要闹开了,她想跟着一起去。
方氏不知道是什么事,心都提到嗓子眼,就领着沈清月和二太太一起回同心堂了。
方氏一回院子见了沈正章,就知道赵建安养外室的事。
沈正章又气又喜,捶了一下子桌子,切齿道:“那外室叫焦六娘!”
沈清月等人脸色一
变,焦六娘不是两年前京中最受人追捧的歌妓吗?据说是扬州□□过的瘦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生得娇俏精致,当时京中多少纨绔为了她大打出手,最出名的便是有人为她竞价了整整一晚上,输了的那个,气中风了。
当时京中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只是不知道后来为什么焦六娘渐渐消失了。京中美人层出不穷,两年没消息的人,谁还记得她?要不是这次闹去官府里,大家早忘记焦六娘这号人了。
沈正章当着女眷的面不好骂人,只斥责道:“无耻!”
方氏和二太太的面色也不太好看,和妓子厮混,此人德行太亏!
沈清月却更在意赵建安到底是怎么,让焦六娘心甘情愿地没名没分地跟了他两年,她很好奇,但这么猜是肯定猜不出来的,她便提醒方氏道:“是焦六娘反而是好事,焦六娘名气不小,若非是她,恐怕这事很好压下来。二伯母抓紧机会才是。”
方氏也想到了,她换了件衣裳,就迫不及待要出门去找沈世文,一定把沈清舟的婚事给料理完。
当日晚上,沈家成了一桩婚,退了一桩婚。
沈世兴答应了顾淮的提亲,他怕夜长梦多,当天就把蔡氏之名和沈清月的本名、排行、八字,全部告诉了顾淮,让顾淮明儿就拿去占卜。
顾淮有些无奈,沈世兴太着急了,问名男方要送大雁,沈世兴倒是替他省了个步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