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听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曲成双的肩:“事已至此,说这些也无用,与其不平,倒不如做个好人,让那枚‘弃子’也入土为安。”
“可是尸体早就被送到官衙里去了,这个时候,应该在义庄吧,如果此时去……被人撞见,只怕会觉得是我们做贼心虚,所以才迫不及待地想要毁尸灭迹?”曲成双有些犹豫。
何况,义庄里也一样有人看守,她总不能为了让自己安心,去偷人尸体吧?
那还能叫“做好人”么?
“不会。”顾云听笑了笑,“你去就是了,就说是云王府的意思。但凡她们聪明一些,这个案子就一定不会再追究下去。倘若正要追究到底——反倒是个成就我们的机会。”
“哈?”
曲成双愣了一下,总算是明白过来了。
如果顾云听没有对出现在柜子里的尸体做出反应,是一只软柿子任人拿捏的话,那么这或许不会是一件容易解决的事。若叶临潇既不打算过早暴露自己的野心,又想要将顾云听从这件里摘出来,大概就要答应下不少苛刻的条件。
可是顾云听反应得很快。
如今,案子已在官衙里立了名目,追查下去,她们就有的是机会再把脏水泼回对方身上。
就算在对方心目中,她们没有这个本事,叶临潇也是可以做到的。这赌得就是顾云听在云王府中的地位,不过这一点,光凭门匾上的那个“云”字,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两败俱伤的事,但凡是个聪明人,都不会选择轻易尝试的。
如果对方一定要尝试,顾云听也绝对不会奉陪就是了,顶多,就是再送对方一程,亲眼看着他们是怎样自寻死路的。
“想明白了?”顾云听看着她的神情,笑了笑。
“明白了。”曲成双略一颔首,“我这就去。”
……
这一场闹剧在半日之内便落了幕,甚至正式开场的锣鼓都还没敲,案子便已经石沉大海,再也没有谁在明面上提及。
此事谢薇兰自然也是知道的,除了心里的不甘心又多添了一重之外,并不敢轻举妄动。
那丫鬟跟着她的时日不算短,就只为了主家与对家的博弈而命丧黄泉,这同样是谢薇兰没想到的。
但她也实在没有什么可做的。
女子在家时如何且不论,出嫁之后,倘若夫婿不宠,自己也没什么主意,那么就只有仰仗母家的势力。
而询安公府与皇后娘娘相互依存着,谢薇兰要靠询安公府的力量在云王府中立足,就只能听从皇后的命令行事。
一旦行差踏错,她也成了弃子,那个丫鬟的下场,也就是她的下场。
……
大概是杀鸡儆猴多少起了些许作用,谢薇兰那边安静了好些日子,府中的美人们沉迷打牌,也顾不上兴风作浪。
叶临潇在官邸接连忙了近半个月,才开始逐渐闲了下来。
这日顾云听正在院子里与曲成双两个人打三个人的牌,以充作消遣。
叶临潇踏入院门时,一抬眸就望见女人脸上灿若骄阳的爽朗笑意,连日萦绕不去的疲惫也在顷刻之间化为乌有。
——总觉得,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像是当初在长平伯府那座小院子里,他坐在海棠花树下抚琴时,抬眸就望见这个人和小丫鬟们说笑打闹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