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告诉我,今后,我们会一起走多久?”叶临潇斟酌着,问。
“什么?”顾云听愣了一下,不禁笑了起来,睡意也散去了大半,“怎么,之前那么多事,也没提起过这个,现在相拥而眠了,反倒疑神疑鬼起来了?”
“……”
疑神疑鬼么?
或许。
“会一起走多久啊——”顾云听故作沉吟,想了想,抬眼看向叶临潇,与他目光相接,“怎么?你这是还想着,要和我分开么?”
“我只是不放心,怕你说的不放开我只是哄我高兴的。”叶临潇轻声说。
“我看你不是怕这个,”顾云听一哂,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是怕我活不长,先一步舍你而去,是吧?”
叶临潇:“……”
“下次直说。”顾云听淡淡地道。
“那答案呢?”叶临潇固执地追问。
“天命无常,我又哪里会知道?”顾云听道。
“你知道。”
顾云听:“……”
果然,彼此都太熟悉了,瞒也没意思。
“猜到了还问什么?”顾云听弯了弯唇角,“有时候瞒着不说,也不是因为信不过,或是别的什么原因,只是单纯觉得没必要。”
“如果连性命攸关的事都是没必要,那对你来说,什么才是‘必要’?”叶临潇皱眉。
顾云听愣了一下,抬手想展开他眉宇间的沟壑,却被他抓住了手腕。
“‘必要’是实现心之所向,而不是这种无关痛痒的事。”顾云听抿唇,“我的确有没和你说的事,就只有这一件,也谈不上性命攸关。”
“不能说?”
“可以,不过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从何说起,所以才没提。”顾云听停顿了片刻,“……真的只是小事而已,你我都做不了什么,反而容易让你多想。”
虽然现在这样,他也还是不可避免地担心了。
至于是什么事——
生死。
有些事本就是注定的,就连陆君庭都诊不出她脉象的异常,除了听天由命,好像也没什么别的办法了。
不过对于顾云听而言,这反而是最寻常的小事。且不说朝不保夕的滋味她早就尝惯了,本来么,担心也不能做什么,不担心也不会有什么影响,还不如就这样。
反正活着就逃不开生死二字,而她如今自己能做的,也就是将这“早一日”变成“晚一日”,然后静待机缘即可。
“……”
叶临潇抿唇不语,也没有松手。
他眼前的这个人,偶尔对某些事上心起来,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可是大多数时候,给人的感觉像是风。
抓不住也留不住。
可是他偏偏想抓住。
……
半晌。
僵持无用。
叶临潇没松手,却垂眸略叹了一声,仍旧是选择了退让:“你不知道从何说起,那我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
青年的声音低沉一如往昔,就在顾云听耳侧,吐息时的暖意也随之自耳畔抵达心底,触起一阵酸涩。
“也行,有那一日,我告诉你。”顾云听勾起唇角。
她很久都没有感觉到自己怕死了。先前以为自己是已经习惯了,可是现在想来——只是因为这世上没有太多能让她不得不留下来的人。
亲朋好友,都有各自的“心之所向”,没了她,纵然一时难以接受,可日子还是照样过,就像当日长平伯府众人得知她的“死讯”时一样。
她还以为,叶临潇也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