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愣住了。
“这都已经七月底了,而三小姐下葬却是去年冬天的事,就算开春天气太冷,可死了的人总是和活人不一样的吧?没道理啊……”人群中有一个年轻人怔怔地道。
死了的人,就算是因为天寒而尸身不腐,面色也是没有血色的惨白,甚至还会泛着诡异的青色,绝不可能如这般红润才是。
何况自从五月底进了六月,天气一天比一天闷热,日头烈得像是炉子架下的火。换了别人早都腐烂成一团了,怎么可能还是这样的?
“会、会不会——三小姐没死?”有人大着胆子,问。
“这怎么可能呢?就算当时没死,在土里埋了这么久……闷也该闷死了。”有人小心翼翼地反驳,却也不太敢确定。
毕竟这事实在过于违背常理了。
“等、等等!”最前面管事的老人家忽然出声喝止了他们,双目一瞬不瞬地盯着躺在棺木中的少女。
人在呼吸时,胸腹都会有所起伏,自然与死人不同。
“还有呼吸!”老者见多识广,虽然也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却也明白这种情况下不以轻举妄动,可若是这三小姐当真没有死,躺在这种地方,也不像样子,“快去府上通传此事,请老爷过来做主!”
“这样不妥!”一人拦住正打算有所行动的人群,道,“此事蹊跷,与三小姐性命相关,去京中一来一回要费不少时间,如果在此期间这里又出了什么变故,我们如何担待得起啊?”
“可男女有别,府上小姐千金之躯,我们怎么能随意触碰?”老者沉吟,道,“偏偏庄上的女人们胆子也小,光凭‘诈尸’两个字够把她们吓破胆了。难道这会儿还指望她们帮忙送小姐回府上去,让老爷拿主意吗?”
“那就直接搬着棺材运去。”那人说,“找一辆车送去,再让人快马加鞭去府上报信,轻装骑马来回比马车快些,半路上就能有消息了。”
“那就这么办。”老者很快拿定了主意,望向众人,高声道,“快来搭把手!都稳当着点儿,别磕了碰了!”
……
事出紧急,却是越忙越乱,庄子里的人找了一圈,临时就只找到了一辆露天的牛车,但为了赶时间,管事让人将车前的牛换成了马,就匆匆安排了几个办事妥当的人一起出发了。
一辆简简单单的车,载着没上板的棺材,火速赶往城内,过城门时,城守瞧见昌平拨付的令牌,又看见这口古怪的棺材,担心是什么紧急的事,也没敢拦着就匆匆放行,让这么一辆车招摇过市。
顾秦知道这必定是顾云听他们鼓捣出来的事,便做戏似的敷衍着将棺材和人留下了。
管事等人离开后,顾秦命人关了门,面色沉重,对着棺中仍然“沉睡”的少女缓缓开口,道:“人都走了,不必装模作样。”
棺中人一愣,试探着睁开了眼睛,撑着底板利落地起身,因为棺材板太硬的缘故,躺了半天哪哪儿都酸疼,翻出去时一个踉跄,差点儿没摔倒。
“多谢顾大人配合,”少女摸了摸脸上精致的易容,却没摘下来,说着,抱拳一礼,“另外,主子有一封信命在下交由大人亲启。”
顾秦很快明白过来她说的“主子”是指顾云听,抬手接过了信封,不禁皱眉:“你们到底是在做什么?”
“主子要说的事都在信里,另外,这些时日都要叨扰府上了,还望顾大人海涵。”
“……”
……
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大嘴巴,不过短短几个时辰,棺材车被运进长平伯府的事就已经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