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楚江宸对顾家三小姐爱而不可得的传闻,其实本来就是众人听风就是雨的猜测,从去年的那一枝骨里红,到后来质子出逃顾云听回京被收押如天牢时,楚江宸在先帝面前力保顾云听不死,只是像顾家被牵连的其他女眷一样,仅仅只是充入掖庭宫,再到顾川言破格晋齐国公,到顾三小姐遇刺后楚江宸下旨厚葬。
这一桩桩一件件啊,当事人从未亲口承认过,但是无风不起浪。
大家不是睁着眼睛的瞎子,看得出来。
何况,越是那些八字没一撇的传闻,就越是受人喜欢。其中的风风雨雨、好的不好的,都由着众人去猜去说,反正是真的还是假的都是没影儿的事,除了当事的人,谁也不能证实,就会有所争议,就会吵得不可开交,就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众人默认他们这位新君心里有那顾家的三小姐,而允贵妃与顾云听长得像。
这大概,就是允贵妃受宠的秘密。
尽管众人心里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这一茬,却谁也没敢真的放到明面上、当着陛下和贵妃娘娘的面去议论。
在场的都不是傻子,说闲话固然有趣,可是在乐趣与性命相悖的时候,孰轻孰重,他们心里多多少少都还是有点数的。
觥筹交错之间,多数人都收敛了自己探究的视线,静静等着装有题目的诗匣分发下来,只有几个年轻的或是不怎么知礼的还在张望,好奇的目光在高台上主位的两人之间徘徊。
太子殿下成了当今天子,这观梅诗宴,虽然依稀还有去年的影子,但是气氛的确肃穆了许多,连交头接耳的都少有了。
楚江宸按惯例说了些场面话,不过是将往年的那些话翻着花样儿,然后再将“本宫”改为“朕”,就算是新词了。
内侍官们凝神屏息将诗匣捧到众人跟前,众人纷纷开了匣,席上的氛围才渐渐热络起来。今年他们之间可没了什么注定压众人一头的“才女”,谁能拔得头筹在皇上跟前露脸,那都是各凭本事的。
如此一来,他们自然一个个的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也没功夫去琢磨别家的风流韵事了。
“梅魂……”
席中有人轻轻地念出了声。
但凡有一个人打破了沉默,其余的人们憋了满肚子的话,自然也就打开了话匣子。
“嘶,今年的题目竟然是梅魂么,去年是‘梅骨’吧?二者会不会太相近了?”一个英俊的青年人小声地对邻座友人说。
“都是梅花的高洁品行,确实容易混淆,不过……”另一人说着,声音渐渐没了。
去年的观梅诗宴,其实并没有办到最后。那时众人的诗匣才刚交上去没多久,就都被遣出去找失踪的顾月轻了。后来因为四皇子和顾月轻之间的事,搅和了一整场诗宴,据说众人走了之后太子殿下生了气,所以根本没心情去看收上去的诗匣。
这样一来,题目的意思相近,对他们而言或许还是一件好事。
去年写的诗,今年改一改,有些还能用。经过修改的句子必定更加完美,怎么都比在一炷香的期限里匆匆忙忙造出来的好。
“不过什么,你倒是说呀。”青年催促了一声。
“不是,没什么。我的意思是,虽然容易混淆,不过只要多花些心思去分辨,还是可以写出好的句子的。”那人笑着说。
想人所不能想,才能在众人之中脱颖而出啊。
……
一炷香的时间说长不长,但是如果就这么干坐着等,自然有些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