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临潇沉默着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
但这也不需要什么回答。
“那么,其实最好的做法,不是澄清,而是让她继续误会下去,这样会让她更安心一点,对你来说,也就更为有利,不是么?”顾云听继续说。
如果他的母后已经开始忌惮他,想要抓一个把柄,让他变得更容易被控制的话,他完全可以做到在合适的时机,亲手递上一个对方想得到的“把柄”。顾云听并不觉得以叶临潇的手段会想不到这一点,而且她和唐夫偃也算熟悉,看得出来,唐夫偃虽然也听皇后的吩咐,但他是站在叶临潇这一边的,否则后者不会让他知道太多。
那家伙散漫起来嬉皮笑脸没个正形,但骨子里给人的感觉其实也很可靠,和顾川言有些相似。
顾云听也不觉得这样的人会靠向皇后,也不太可能不经过叶临潇的允许,擅自做出什么会影响到形势的决定。
“唔,不揭穿顾月轻的身份,或许是更有利,”对此,叶临潇丝毫没有否认的打算,“但是这件事在霆国传得很广,我不知道这个消息什么时候会被传到祁京……”
“嗯?”顾云听一时没听明白。
“我担心,你听见这个消息会生气。”
青年低声说着,下巴轻轻靠在怀中人的发心,温柔得几乎能化掉一整颗微冷的心。
“既然是权衡利弊之下做出的选择,我不生气。”顾云听道。
“可是流言都是越传越荒唐的,我不知道那些话传到你耳朵里会变成什么样子。我是怕你听到了那些消息,一气之下,连问都不愿意问我,就消失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和正事有关的时候,你冷静得都不像是个活在世俗之中、身负七情六欲的人,可是如果真的和感情牵扯在一起……我不敢赌。”
也不想赌。
他既不希望顾云听生气,也希望她会生气。
因为他不想这个人一声不吭地就消失在他所能找到的范围里,却也不想面对投石入湖却激不起一丝波澜的顾云听。
在感情面前理智的话,恐怕就说明爱得不够深。
又或是根本不爱。
这大概是叶临潇活了这二十四年,唯一不想知道也不敢知道的真相。
无论究竟爱与不爱,只要他不问,答案就可以是肯定的。
“……”
“我不敢赌”四个字在夜晚中太过沙哑,卑微得像是献出了整颗心架在炙热的炭火上烤到焦黑。顾云听莫名被这句话烫得心尖一颤,眼角有点发热,却又下意识地笑出声来。
虽然有点心疼。
但是还是会觉得高兴。
“不如……下一次,你试着赌一下?”顾云听转过身,调整了一下姿势,正好倚在枕头上,在渗过窗户纸钻进来的清冷月光里,与青年目光相接,“或者现在也可以,我让你确认一下。”
光线很暗。
但是叶临潇还是看得清对方的轮廓,和唇角的弧度。
心如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