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实说,掖庭宫的嬷嬷凶悍归凶悍,但也很会做人。安排下来的活若是做不好,一顿打骂是逃不掉的,但其实也并不会真的勉强她们去做那些不可能完成的事,说话有时候是不好听,不过也几乎不会提到她们的家世,骂人却又不揭人伤疤,可以说是很给她们这些罪臣家眷留脸面了。
顾云听手上有伤,力气也不大,那嬷嬷就没让她去挑水砍柴,就是洗衣裳,也总能轮到最后一个被分派到,时常就会少上一两盆。顾云听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能有这种待遇,毕竟通常来说,进了掖庭,就从此与世隔绝,除了不停地做这些粗活到病死老死,就是得罪了什么人受罚被活活打死,几乎只有祸没有福。对于她们这些永无出头之日的人,也还留有一线,可不就是人精么。
不管对方是什么目的,有恩就是有恩,顾云听自然也不会随便给人家添麻烦,只安安分分地藏在人群之中混日子,并不胡乱生事。
然而越是避着麻烦,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就越是如影随形。
当顾云听第五次比别人少分派了两盆衣服时,旁边两个年轻的姑娘就有些看不过去了,阴阳怪气地埋怨了一句不公平。周遭不算安静,她们的声音也不算大,顾云听置若罔闻,仍旧洒了一把皂角粉在宽大的木盆里,淋了水,略试探了一下水温,夏日水温不算太凉,没有那种彻骨的感觉,反而温温的,正好合适。
“人家不稀罕搭理咱们呢,这么清高,不愧是长平伯府的嫡亲小姐。”
细细的声音隔着水声传进顾云听的耳朵里,语气古怪得像是唱歌儿似的。
“什么嫡亲小姐,原本也就是姨娘生的,因为运气好摊上了一个哥哥,才被扶上去的。依我看,扫把星罢了。”另一个女孩子不屑地道,“嫁了个赘婿不说,还是个质子,拖累得这一大家子都和霆国沾上了关系,通敌叛国,还不都是因为她么?”
“不是说是圣旨赐的婚么?”又有一个人颇感兴趣地凑了过去,小声地跟着议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