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冬,唯有午后炙热的阳光可搅乱凛冽的寒风。
京郊鸣雁山脚下的一处荒林中,绛色衣裙的少女双目紧闭,面色苍白,鲜血从额间的伤口处划落,给那张明艳无双的脸添上几分妖异,慑人心魄。
“小姐,三小姐她、她死了!”
粉蓝色衣衫的丫鬟探过她的鼻息,瑟缩了一下,颤声儿禀报。
“嚷嚷什么?不过是个短命鬼生的小娼妇,打死就打死了。仗着她娘生下了伯府里的独子,被扶正当了嫡支,就嚣张成那样,死了也是活该!还妄想当上太子妃,去地狱里做她的春秋大梦吧!”
说话的少女容颜绝美,鹅黄袄裙外披着一件华贵的素粉色狐裘,越发衬得她双颊红润,如雨后春杏般娇艳动人。
她的裙钗粉黛无一不是上好的,一眼便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可她的神情中却没有大家闺秀的端庄,反倒含着一股子戾气,连带着那精致的五官都变得扭曲起来。
“可假如老爷问起来……”
“就说不知道!她这种疯起来连爹都不认得的贱人,出了家门找不着路死在外面再正常不过了。此事你知我知,若再有第三个人知晓,我扒了你的皮!”少女厉声喝断她的话,却并没有打算给她答应的机会,轻飘飘地瞥了地上的女人一眼,不以为意地走了。
丫鬟连忙快步跟上,谄媚地讨好道:“那三小姐嚣张跋扈,疯疯癫癫的,净丢咱们长平伯府的脸面!还有她身边那个小鸾,也是张牙舞爪的,这下可好了,我看那小贱蹄子还怎么张狂!奴婢巴不得她们死呢,又怎么可能为了这种小事,背叛小姐您呢?”
主仆二人说着话,头也不回地走远了,自然不会看到身后那绛衣少女已缓缓睁开了双眼,如鬼魅般盯着她们离去的身影,沾着鲜血的薄唇勾起嘲讽的弧度,冰冷且诡艳。
长平伯府?
很好。
阿毁撑着凹凸不平的地面坐起来,视线蓦然触及自己的双手,顿时愣住了。
这分明不是她的手!
这双手白皙纤瘦,十指如葱如兰,怎么可能长在一个刀口舔血的杀手身上?
是了,她明明应该已经死了。
为报血海深仇,她布下陷阱,费尽心思才终于成功和身为杀手组织首领的养父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