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他今天见到张念曦的第一眼,还是在车里的时候与她对视,又或者是今天,看着她坐在沙发上,黑发披散在双肩,又或是更早?江寒不得而知。
只是,当江寒不管不顾地,甚至是冲动地咬上张念曦的双唇时,他才骤然发觉,原来这个念头,已经从一颗种子,变成了一棵参天大树。
那一瞬间,很多他强迫忘记的记忆都在一瞬间苏醒:她发间淡淡的清香,嫣红甜美的唇,容易留下痕迹的皮肤,她的微笑,她的眼泪,她的倔强,所有关于她的一切,都清晰地在他大脑里复苏。
那一刻的江寒,面色如铁,心内惶惶,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小孩子。那一切都太不符合常理,可是他来不及究其原因,就落荒而逃,给张念曦留下了一个决绝的背影。
江寒从沙发上站起来,打开了房门——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去看张念曦一眼,只要一眼就可以。
走廊安静无声,江寒万年不变的心跳莫名的加快,他握住了门把手,推开了张念曦的房门。
屋子里面一片黑暗,不知怎么的,江寒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往里面走一步,却发现屋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江寒握着门把手的手骤然收紧,他“啪”地一声打开灯——果然,张念曦连一个影子都没有留下。
江寒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极度难看,他转过身,猛地踹开陈明的房门,声音提高了八度:“人呢!”
别墅所有的护卫工作全部由陈明管理。张念曦一个孕妇,要是没有旁人的帮助,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离开?
陈明穿着睡衣,正坐在床上看书,看到江寒在大半夜闯入,他处变不惊,像是早已经预料到有一场变故。
他放下书,理了理被子,平时嬉皮笑脸的他,脸上没有一点笑容,他淡淡道:“不知道。”
话音刚落,江寒便冲过来,眼睛被气得发红,像一头发怒的雄狮,揪着陈明的衣领,握紧拳头,要朝着陈明的脸上狠狠打下去。
陈明根本没有回手,甚至在拳头下来的那一刻,他连躲都不躲,顺从地闭上了眼睛,等着江寒对他动手。
“人是我放走的,你要打就打,要杀就杀,我不会赖账的。”陈明冷静地说道:“你动手吧。”
江寒把拳头钻出响声,陈明觉得,也许江寒今天晚上,会直接要了他的命。
江寒怒瞪着陈明,一个动作保持了很久,最终还是放下了手上的拳头。
他们从小到大,有着血浓于水的亲情。他一直把眼前这个小子当作家人。
“人在哪里?”江寒怒问道:“马上告诉我——要是她今天晚上出了一点差错,我不会动你,不过,从今以后,温迪就永远不用在我眼前出现了。”
“江寒!”陈明瞳孔猛然一震。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为了谁,才敢打张念曦的主意。我给你三秒时间,说与不说,全在你。”江寒的耐心已经所剩无几。
一、二、三…..
陈明咽了咽口水,别过江寒的目光:“我让她开车走了。顺着路找,或许还能找得到。”
江寒猛地松开了陈明的衣领,风一般地离开了陈明的房间。
不出片刻,楼下便传来开车的声音。陈明闭了闭眼:张念慈,你可别让我失望。
江寒万万没有想到,好不容易找到的人,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给跑了,他又恼又怒,直接自己开车追。
所幸张念曦开走的那辆车可以定位,片刻之后,江寒便得到了张念曦的位置。
张念曦,这一次,我是不会放过你的!江寒一脚踩下油门,在心里道。玛莎拉蒂像风一一样在马路上疾驰。
江寒把车开得很快,十分钟以后,便到达了目的地,果然,马路上正停着那辆车。江寒抱着满腔的怒火,准备去车上抓人,可是走了几步,却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车里面一个人都没有,而不远处,好像有什么趴在地上。
江寒心里一紧,立刻冲上去。可是越靠近,江寒的脚步就越缓慢。
在惨白的车灯照耀下,张念曦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她衣衫不整,发丝凌乱,脸上都是血痕,毫无生气,周围的空气,混合着巨大的血腥味。
江寒的心脏像是被人紧紧地攥在手里,疼得他一下子跪在张念曦的身边。
“念曦?念曦?”江寒慌忙将张念曦抱在怀里,可是怀里的人冰冷无比:“张念曦,你给我醒过来!”
张念曦觉得自己现在,仿佛踩在云端上,所有的痛苦与悲伤都与她无关——她赤着脚往前走,一身无牵无挂。明明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她却莫名有些放不下心,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她忘记了。
她想回头看,可是她真的好累好累,她很想睡觉,很想就那么不管不顾地睡过去。恍惚之中,她高翔看到了自己已故的母亲,正端庄的坐着,对着她露出慈爱的微笑……
她正准备走过去,却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一声声悲伤而急切地呼唤,是谁在一遍遍地喊着她的名字?
江寒将张念曦紧紧地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脸颊贴着她冰凉的脸庞。仿佛怀里的人,是他这一辈子最为看重的,任何人和事都不能与她相比。
“念曦,醒一醒,别走!别走!”
“江寒……”一声细如蚊呓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江寒连忙看着张念曦。
张念曦勉强睁开双眼,右手无力地攥住了江寒的胳膊:“救救、救救我的孩子。”
她这几年来,经历了很多,爱了一个不应该爱的人,过着自己不想过的生活。她曾经想过,也许只要自己怀抱着希望,一切都会变好,只要她坚持下去。可是现在,她太累了,不想等了。
张念曦努力地看着抱着自己的江寒,嘴角露出了微微的笑意:眼前的男人,眉眼如昨,依旧是令她心动的模样。
是她这一辈子唯一爱过的男人。她曾经梦想过,能够和他能够永远在一起,再生一对儿女,过完平安顺遂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