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淡淡地瞥了温迪一眼,没有理会她,继续往办公室里走。
温迪不甘心,继续追上去:“阿寒,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张念曦捅了那么大一个篓子,谁知道江寒不仅没有找她算账,反倒是给了她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有时候,温迪都不知道,江寒现在,到底是在报复张念曦,还是在帮她?
温迪一路上跟着江寒,就等着他一句回答,根本没有在乎周围人的目光,等进了办公室,外面拿权人才八卦起来。
“看不出来,温迪平时看起来那么厉害的一个人,竟然也会在江总面前碰壁。”
“你们记得张念曦吧?那时候江总虽然表面上没说什么,暗地里还不知道怎么护着她,现在温迪哪里有这样的待遇?”
“是啊,我看江总和温迪之间的感情,也没有一开始那么好嘛。”
几个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没注意办公室的门已经打开了。
“不想工作就直接去打辞职报告,江氏从来不养闲人。”温迪不轻不重地把手上的文件拍到桌子上。
刚才那些话,每一个字都落入了她的耳朵。她悲哀地发现,他们说的都是对的。江寒从始至终,都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就像刚才,她跟进办公室,不依不饶地追着江寒询问,但是得到的。也只是一句冷冰冰的命令。
“对不起我,温迪姐。”几个小姑娘差点被吓破了胆子,慌忙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温迪是职场的老人了,也不会揪着这件事情不放。她冷着脸进了茶水间,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
玻璃窗上倒映出她疲倦的面容,她抬起手,碰了碰自己的脸颊,一时间,她竟然觉得有些陌生。
镜子里那个涂着正红色口红,气场强大的女人,好像只是一个皮囊,而她的本质,依旧是孤儿院里,那个一直跟在江寒身边的瘦弱女孩
那些贫瘠窘迫,又无比艰难的过往,是她这一生的宝藏。天大地大,她只想跟在江寒的身边。可是江寒,恐怕早已经忘记了。
温迪闭了闭眼,掏出手机给张念曦打了一个电话。
“温迪?”张念曦有些紧张地握住手机。
“什么时候离开?”温迪冷冷地问。
“很快。”张念曦看着凌乱的房间。
“我已经等够了,”温迪咬着牙道:“你要是在不履行承诺,别怪我不气。”
“真的很快——我这个礼拜就会搬出去,以后,除了还钱,不会和江寒有任何的联系,希望你相信我。”
张念曦一边把衣服放进行李箱,一边道。
就算温迪不提醒她,她也会尽快离开张宅——因为这里已经不是他的家,他没有理由再继续住下去。再说,有合同在,江寒不可能不答应。
但是张念曦没想到,当她拉着行李箱走到江寒面前,说想要先搬走,江寒会真的不答应。
“张念曦,我的账户里,没有收到过你一次转账。”江朝旁边的人使了一个眼色,立刻就有佣人过来拿行李箱。
“我不会离开楚市的,”张念曦试图和江寒讲道理:“而且,现在公司已经有了雏形,我每天要忙的事情很多,住在这里真的很不方便——江寒,你不是要我给你还钱吗?我现在搬出去,就是为了努力赚钱,你为什么不答应?”
张念曦实在是没有见过江寒这么不可理喻的人,说出口的话就有些不知轻重。惹恼了江寒,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这一点,张念曦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我已经签了合同,一定不会赖账,那五亿,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江寒的眉眼越发冷峻,眼底像冻了一层冰霜,散发出的气息,比外面的冰天雪地还要冷。只他上前一步,抬起张念曦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给你三年时间,要是还不清,我不会放过你。”
江寒说完,就转身上了楼,华丽的吊灯,把他的背影拉得好长。
张念曦看着江寒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这才准备离开.外面不知什么有下起了大雪,冷风夹杂着雪花,一个劲的往脖子里钻。
“小姐,您就不能再等等吗?这都腊月了,还有半个月就是除夕,您一个人搬出去,可怎么好?”张妈一边用围裙抹着眼泪,一边挽留张念曦。
“总是要搬出去的,再说了,我现在离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是,张妈,您好好照顾自己,我只要有时间,就会回来看您的。”
张念曦拢了拢衣领,拉着行李箱走进了风雪之中——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都要冷。
有雪花顺着别墅二楼打开的窗户飞进来,落到了江寒的肩膀上,房间内温暖如春,雪花很快就融化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那个单薄的纤弱的身影。拉着沉重的行李箱,从大门走出去,姿态决绝,没有一次回头,江寒觉得,自己才是身处在隆冬,永远都走不出来的那个人。
可是,为什么要放她走?江寒也说不出原因。
只是自从那个孩子的事情以后,江寒每每面对张念曦,心里总会生出愧疚之感——可是,他明明是应该将她恨之入骨的。
从来都是运筹帷幄的江寒,头一次觉得,有些事情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
张念曦不敢和他单独相处,他也不愿意面对张念曦——既然她那么想离开,他就顺水推舟,从今以后,最好再也不见面。
但是,在江寒的心里面,依旧有一个声音,喋喋不休的质问他:“既然真的想让她离得远远的,为什么又定下了三年的期限?”
闭嘴!江寒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试图忽略掉那个令人恼火的声音。
张念曦搬出江宅以后,自己租了一个单身公寓。她的东西不多,小小的四十平米房间足够她一个人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