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帽有多小呢?
小到叫人总要时时担心,会不会从头上滑落下来。
使臣队伍里有些女眷,看起来像是丫鬟模样,簇拥着当中一顶白色的马车。
那些女子也是同样的高鼻深目,头上戴着大一些的白色圆帽,两边垂下无数的流苏来。
流苏里头夹杂着银铃,走一步便丁零当啷响一声。
那马车里头的,显然就是这次使臣入京的主角——楼兰公主了。
可惜马车关得严严实实,直接驾进了驿馆里头,根本没叫人瞧到楼兰公主的一麟半爪。
围观的看客们不禁有些失望。
有人好奇道:“楼兰人的马车也是白的,帽子也是白的。这是知道我们大周国丧,所以身着素白吗?”
许多人都像他这样想,纷纷附和。
“并非如此,楼兰人崇尚白色,以白色为尊。不像我们大周人,觉得白色不吉利,只有服丧时穿得多……”
这是个知晓胡人风土人情的。
众人朝他看过去,原来是一个长年走北疆贩卖丝绸的商人。
人家是去过北疆的,对北疆边境那些胡人小国,自然是清楚。
有人问道:“那你可知道,楼兰公主生的什么模样吗?是丑还是俊?怎么遮的严严实实的,看也不让看呢……”
自然是不让看。
因为此刻的兰公主,正在宁王府的后花园里,吃着大周的果子。
她高高地坐在假山上,身下只垫着一块手帕,翘起一条腿来摇晃着。
那双十指红艳的手,正抓着一颗梨子大嚼。
这姿态在大周的女子中,算得上十分狂放和不堪入目了。
偏生兰公主生得美貌妖娆,看起来只觉得泼辣大胆,别有一番异域风情。
她吃了一半,梨子尾部肥美的地方都啃光了,头部则太过酸涩。
当下也不犹豫,朝着身后飞快一丢。
那半个只剩头部的梨子,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朝着山后走来的某人而去。
“殿下,小心!”
元魁抱剑站在身后,见那梨子要砸中宁王了,忙飞起一脚踢开。
惹得假山上的美人娇斥。
“就你多事!”
听这话声,倒像是有意要砸宁王的。
宁王抬起头来,看她高高坐在假山上,翘着二郎腿的粗鲁模样。
“本王府里的三等粗使丫鬟,也比你的仪态好看些。”
兰公主不满地扭过头。
“本公主身边的洗脚婢,都比你的话要多一些。我在你这府里住了这么些日子了,你怎么还是对我不冷不热的?”
她好歹是送了宁王一份大礼,现在汪杰人的棺材板都钉好了,宁王连声谢都不道?
逼得她只能守在宁王回屋的必经之路,用梨子砸他,才砸出他的一句话来。
宁王无奈地顿了顿,朝她挥了挥手,示意她下来。
兰公主得意一笑,站起来屁股一拍,从假山上走下来。
“本王天性如此,对人一贯这般态度。何况宁王府也不是公主住的地方,楼兰使臣已经进京了,你该回去了。”
兰公主被他下逐客令,也不恼,只是伸出手来搭在他肩上。
那红艳的指甲,从他的肩上慢慢流转,划到背上。
映衬着他淡蓝色的衣裳,显得格外妖艳。
同时,一股淡淡的幽香,顺着她的指尖,慢慢熏染他的衣裳。
她一脸玩味。
“表哥,你这府里连个侍妾都没有,我在这里,给你养眼还不好吗?”
楼兰的姑娘热情奔放,这一番动作和话语下来,她面不改色。
倒是元魁听得脸红了。
“要是被人发现你在我府里,父皇大约会提前请你进宫,去给他养养眼。”
宁王波澜不惊,侧身躲了躲她的手。
兰公主把手收回,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
“行,今夜便回驿馆去。顺便看看,表哥为我准备的屋子如何。要是不够华丽高贵,配不得本公主的身份,那本公主还是会回来的。”
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