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公边吃边闲聊,都说宁王有毒。
这前一个御赐的宁王妃沈风斓,乃是沈太师唯一的嫡女,又容貌出众才名远播。
那是所有京中的王孙公子,梦寐以求的对象。
圣上就轻易赐给,当初名不见经传的宁王了。
结果沈风斓成了晋王侧妃,宁王的婚事就拖了下来。
过了一年半载,圣上又把汪若霏许给了宁王,那可是京城中除了沈风斓名头最盛的小姐。
一下子,京城双姝都轮到宁王头上了,不由不叫人羡慕。
原以为这一次他们能顺利成婚,没想到婚事还没提上日程,汪若霏又失踪了。
这宁王有毒,宁王妃的位置更加有毒。
好像哪个女子被圣上赐婚给宁王,就会莫名其妙发生一些怪事。
这样一来,王公大臣们心中紧张。
家中有适婚女子的,生怕圣上忽然想起自己,把女儿许给宁王。
家中没有适婚女子的,也怕自己的侄女、外甥女被许给宁王……
虽说,现在朝中的局势,最有可能成为储君的莫过于宁王和晋王两人。
但是宁王他有毒,自家女儿若是嫁给他,当不成皇后反而先死于非命,那可怎么好?
和那个虚无缥缈的皇后之位比起来,还是自家姑娘的性命要紧。
众臣心中这样想着,不免又同情起宁王来。
他熬了一宿没睡,这会儿又去山上搜寻汪家大小姐了,可谓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好好的一个贤王,现在闹成了孤家寡人,真是可惜了。
沈风斓假装一心扑在肉上,悄悄听着众臣公的谈话,暗自摇头。
“他可真是有本事,不管做了什么恶事,在众人心中他都是受害者,还是有情有义的贤王。”
轩辕玦在她耳边低声说着,又朝她碟中夹了一片刚削好的羊腿肉。
那片肉肥瘦间半,油花直冒,上头撒着均匀的香料,一看就很美味。
她不客气地用夹起来,送进自己口中,唇齿留香。
一面吃着,她一面道:“起先我以为他这只是为了应付贤妃,现在一听众臣公的言语,才发觉,他这还是在为自己博名声。”
可能某种举动做成了习惯之后,他无论再做什么事,都会下意识如此吧。
这让沈风斓不禁产生同情,和排斥。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或许她的决定真的是错的,在法相寺那个闲云野鹤的宁王,并不是真实的。
现在这个不择手段的他,才是真的……
这样的他,真的能做自己的朋友吗?
因为圣上兴致好,昨日发生之事的阴霾慢慢消去,沈风楼又向圣上提议,今日再上山寻猎。
“一则可以再猎到一些新鲜的野味,让久在宫中的圣上和诸位娘娘们,能够吃得尽兴。二则能顺便帮忙找找汪小姐,不知圣上以为如何?”
圣上还未开口,陈执轼又起身附和。
“圣上就准了吧,也给我们这些初出茅庐的小子一个机会,在圣上面前耍耍大刀,讨个彩头!”
自来秋猎的规矩,得到猎物最多的人是会得到圣上奖赏的。
这次秋猎仅昨儿上了山,哪里能够分出胜负?
故而这些高门世家的公子,一个个都不肯罢休,还想再来比试一番。
沈风楼和陈执轼,便是京城这群公子哥儿的代表,有他们在圣上面前开了口,附和者越来越多。
圣上一见这些年轻后生,个个勇往直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儿,心里就欢喜。
哪里还有不准的道理?
当下便应了众人,又道:“好,谁今日能夺得头彩,朕便赏赐明黄裘与谁。”
李照人双手捧着托盘,上头叠着一件整齐的狐裘披风。
与寻常的狐裘披风不同,这一件狐裘雪白的皮毛之下,是明黄色的繁复织锦。
明黄为天家所用之色,除了圣上能着一身明黄,就连一众皇子也只能稍用其色点缀而已。
能身披明黄裘者,皆是圣上极为宠幸的臣公,见官大三级。
如今朝中拥有此裘者,除了沈太师,便是定国公、平西侯,龙骏,以及几个告老隐退的老将军。
至今在朝中仍为人称道的卫大将军,昔年也有这么一件明黄裘。
一见这明黄之色,众人心里便知,沈风楼这一提议是完全迎合了圣上的心意。
圣上并不希望,众人沉浸在昨日的意外之中,而是希望一切如常。
那些老成了人精的大臣都未能看出来,反而叫沈风楼这个后生,当先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