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西侯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宁王,而后走过去一手扶起了他。
“殿下也别怪贤妃娘娘,她也是太过着急若霏了,才会如此疾言厉色。”
宁王顺势站了起来,朝平西侯拱手道谢。
他低垂的面容,嘴角勾起嗤笑之意。
每次看着贤妃在平西侯面前,那副乖巧得像哈巴狗一样的态度,他就觉得十分好笑。
“兄长以为,会不会是晋王那边动的手脚?”
贤妃开口,平西侯捻着胡子思忖了片刻。
“有可能,晋王一党与咱们势同水火,故意劫持或是杀害了若霏,意在离间你我的关系,也未可知。”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看向宁王。
像是忽然察觉到他一夜未眠似的,平西侯哎呀了一声。
“宁王殿下还是先回帐子歇着吧,这里本侯同你母妃商量商量,再决定该如何是好。”
一夜未眠的只有宁王和龙骏,平西侯到了半夜,就自己先行回营帐休息了。
只留下平西侯府的府兵,跟着宁王的人一同在山林中搜寻。
他这个亲生父亲睡得香甜,倒是宁王和贤妃两个彻夜未眠。
当真是讽刺。
他也没有故作谦让,只拱手一礼,便退出了营帐。
帐子外头,一直等候着的元魁,连忙递上冰冷的帕子。
他在账外早就听见了那清脆的巴掌声,想想也知道,贤妃总不可能打的是平西侯。
情急之下,他忙命人去河里打湿了帕子拿来,等宁王走出来便赶紧覆上。
那湿冷的帕子覆到他红肿的面颊上,冰凉刺骨。
“殿下忍一忍,只有这么敷着,这红肿才能尽快散去。”
堂堂宁王殿下,总不能脸上顶着一个巴掌印走来走去吧?
他点了点头,自己按住了那块帕子,朝着宁王府的营帐走去。
见四周除了站岗的御林军并无他人,元魁低声问道:“殿下,平西侯和贤妃娘娘,可曾疑心到您身上?”
宁王看了他一眼,“那两只老狐狸,岂是本王能够瞒得住的?”
他们不能确认是宁王的手笔,但总能嗅到一丝气息。
故意在他面前疑心晋王,只是一个障眼法,想让他误以为自己没有被怀疑罢了。
人在放松的时候,是最容易露出破绽的。
可惜,他从未放松过。
从汪若霏注定要死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放松过。
又或者说,从他进入贤妃的掖庭宫起,他的人生,就再也没有放松二字。
元魁急道:“那怎么好?殿下可有法子,消除他们的怀疑?”
宁王摇了摇头,“何必如此紧张?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们不敢对本王怎样的。本王需要平西侯府的支持,难道平西侯府就不需要本王这个傀儡了么?”
二者之间互相利用,本就谁也离不了谁。
没有一个能够扶持的皇子,平西侯还能谋反不成?
要说他舍不得平西侯府的支持,那平西侯只会比他更不舍得,一个控制了多年的皇子。
更何况是在太子初废,这个关键的时刻。
他丝毫不担心,平西侯会轻易出手。
要是真那么在乎汪若霏这个女儿,他也不会搜寻到半夜,就自行下山去睡了。
说到底,他是平西侯的棋子,汪若霏也不过是平西侯的棋子。
一枚有血缘之亲,更可靠,但也更无用的棋子。
贤妃的营帐之中,听着宁王的脚步声慢慢远去,兄妹二人对坐在桌旁。
平西侯缓了缓声音,“看来,你还是养了一匹喂不熟的野狼……”
贤妃一时惊慌,不顾宫人在帐中,连忙起身要行礼。
平西侯一把架住了她的臂,朝一旁看了一眼。
随即他低声道:“娘娘,记得你自己的身份。”
这可不是在平西侯府,她贵为贤妃,岂能对一个侯爷行礼下拜?
贤妃这才坐了下来,一脸自责与惶恐。
“兄长,你说,他是不是知道当年宁才人的事了……”
平西侯瞪她一眼,吓得她连忙停住了话头。
“别胡说,宁才人的事情尘封十年,当年的宁王才几岁?他不可能知道的,要是知道,也不能在你膝下任打任骂这么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