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说沈雾,他一时都被这件事震惊住了,所有人,所有人都被告知是时家的长子开车出了意外,不是吗?
沈雾眼泪流的更凶,这一切时御都知道吗?
这么多年,这么多年。
他知道他本不该收到牵连吗?他知道他本不该还那么多冤枉债吗?他知道他不该受到这么多牵连吗?
时介的冷漠,时世的冷嘲热讽...
婆婆还没说完,老人家年纪大了,没看出来面前的年轻人已经有些崩溃,一点点告诉她她所知道的一切:“哦,你不是问我他怎么受的伤吗?”
“我第二天偷偷听到,时家老爷子说,那晚,那个小少爷就在后备箱藏着那。”
沈雾后退几步,摇了摇头,胸口好闷,说不出话。
她从容铮手里拿过了车钥匙。
她,她要去见时御。
她要去问问时御。
她要问问他是不是什么都知道,这么多年,却承受了所有。
她要问问他,是不是因为那晚他给她表白,惹她哭了一场,所以不愿意告诉她这些,让她心疼。
他猜对了,她好心疼,她真的好心疼。可她更想他告诉她。
她好想告诉他,不要把她当小孩子,她想疼他。
时御说过,年少的时候三叔待他极好,宛如亲子。
时御说过,三叔性情大变,他能补偿一点是一点。
补偿?
时御实在补偿三叔年少时的养育之恩,或者说,他在给三叔一个报复他而活下去的理由吗?
有那么一晚,她还在ky实习,周助何助都已经下班了,她看见办公室的灯还亮着,以为时御忘了关。
她推开门进去,他身后落地窗外是万家灯火通明,满城琉璃灯光落在他笔挺的西装上有些落寞,眼底有沈雾看不懂的情绪在流动。
那晚,她问时御站在那里干什么?怎么不回家?
时御说,习惯了。
沈雾当时没明白,自己也不明白那晚怎么就突然脑子抽了问他要一起吃个宵夜吗?
其实白天他们才大吵了一架,两个人斗鸡一样在三十四楼针锋相对。
原来……
他习惯了,习惯在这寒夜孤身一人,习惯时家看似光鲜实则混乱的假象,习惯了不回家,因为没有人等他回家。
他等了他们很久,却学会自己长大了,习惯了一个人在冷风前站一个晚上。
心有万千沟壑,不过一声无言。
沈雾现在明白了。
-
时家。
老爷子看着显然接受不了真相有些失常的儿子心脏口泛疼,眼前一黑,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时御赶紧去拿了药。
时溆看着眼前的变故,这才清醒一点,去扶老爷子。
时顺在外多年,在这一瞬间,才明白自己说了什么,才明白过来老爷子隐藏真相的苦心。
他的弟弟会疯的,都是心头肉,老爷子谁也不想失去。
等时御拿了药出来,看着老爷子慢慢服下,恍然察觉到哪里不对,他问时溆;“三叔那?”
时溆和时顺刚才就一直守着老爷子,这会,时介的轮椅上显然没了人。
庭院里,忽然响起了车子发动的声音。
兄弟两个对视了一眼,起身赶紧追了出去。
“三叔,停下,危险。”时御拍了拍车窗,可时介眼神空洞,听不进去了,只自己呢喃着“不是我,不是我。”
真相太过残酷。
赶在车加速前,时御拿着备用钥匙开了车门,堪堪抢着坐了进去。
时溆看了看很是惊险钻进车内的时御,又看了看别墅内还在给老爷子顺气的时顺,自己赶紧开车追了上去。
沈雾擦了擦眼泪,泪水太多,看不清路了,时御还在等她。
前面的远光灯打来,沈雾恍惚间看见对面车辆摇摇晃晃,路线曲折,主副驾驶上的人正在争夺方向盘。
副驾驶上是时御。
沈雾瞳孔放大,握住方向盘的打转,紧急踩刹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