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白抬着眼显然并没什么心思打理。
于桦识趣的也没再追着问。
不大一会,踏着早自习的铃声,大部队陆陆续续的才进了教室。
陈佳禾先是不着痕迹的偏过视线往林慕白那边望了一眼,然后才将视线定在自己课桌上。
课桌角还贴着一张小卡片,上面留着沈年的字迹。
陈佳禾想了半晌,刚要动手撕,原本趴着睡觉的林慕白突然抬起头往她这边看过来。
视线停在了桌角上。
“要干什么?”他问。
这还是自从她搬进一班教室,林慕白第一次主动跟自己说话。
陈佳禾放在课桌角那张小卡片的手莫名一顿,没有下一步动作。
“人都走了。”她开口,“现在是我的课桌,当然是撕掉了。”
难不成还要留着旁人的理想,陪她度过整个高三吗?
这算什么?
还没等陈佳禾做出下一步动作,林慕白已经率先撕了自己课桌角上的小卡片,一把将它撕了个干脆。
陈佳禾一愣:“你这是要……”
“换一下。”
林慕白干脆的站起身,劈里啪啦一顿操作。
前面的人都不知道后排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个梗着脖子不敢明目张胆的往后看。
说是打架吧,林慕白好像并没有动手的意思,反而还在帮陈佳禾搬桌子。
但说俩人相处的好吧,那人的脸色,差的简直没眼看。
“林慕白。”陈佳禾突然喊他的名字,问,“沈年昨天走的,你知道吗?”
林慕白身形微顿,偏过视线往她这边看过来。
“今早听于桦跟满晨星说的。”陈佳禾道,“据说黄志都去车站送她了,你没去?”
林慕白没吭声。
陈佳禾知道,他向来不爱搭理自己,可她也明白,这次,不一样。
他并非是真的不想搭理。
而是,不知该怎么回答。
他明明,还是在乎的。
尤其听到黄志去车站了之后。
“这不像你。”陈佳禾看着他,在这一刻却是坦然的过分,她可以直视那双眼睛,没有半分畏惧。
因为,其实真正闪躲的,并不是她。
林慕白躲着她,是怕她看出些什么,怕他小心翼翼藏起来的心思透过眼睛撒个干净。
可殊不知,早就是了。
尤其是在一个敏感的,自卑的,一直以来观察着他一举一动的陈佳禾面前。
“大名鼎鼎的林慕白,竟然连我的勇敢都没有。”
她再怎么自卑,再怎么不堪,但至少,没有丧失出声的勇气。
她小心翼翼的靠近,为了能考进一班,她不知付出了多少努力,她至少争取过。
可这个人。
却在小心翼翼的远离。
陈佳禾永远都不会明白,这个人究竟是在怕什么。
直到高三临近毕业,林慕白都将沈年留下来的那张卡片保护的很好。
他的课桌上贴了两道。
上面是中美院,属于沈年。
下面是清华,属于林慕白。
陈佳禾看着看着突然就看不懂了。
.
高三是痛苦的一年。
痛苦在于单调而无味,又扯着一丝丝微苦的念想。
一年多以来,沈年很少与任何人联系,有关于林慕白的消息,她再也没收到过。
高考出成绩的那天晚上,她接到了于桦的视频。
从身后出现的背景板判断,这帮人应该是在狂欢庆祝。
嘈杂声淹没人海,几近快要听不清她在说什么,沈年只好从唇语大概判断。
“年年!”于桦吼,“毕业快乐!”
应该是喝多了,一张脸红的像是直接扑了一整盒的腮红。
滑稽的紧。
沈年看着她笑,轻声回:“毕业快乐。”
“可算是熬到头了!”于桦一手握着酒杯,“什么高考啦,这辈子体验一次就够了!年年,我跟你说,打死我都不会补习!”
于桦其实考的不错,成绩也在她的正常水平里,虽说没有超常发挥,但也绝对没有考砸,她不选择补习,其实也在常理之中。
“准备报哪所大学?”沈年问。
于桦手肘撑着桌角,愣了会神。
“我妈让我报北京,她老觉得北京才是我走出韵城的开端,但其实,我挺喜欢南方吧,山川水秀,有新鲜感。你呢?”
于桦问:“你报哪里?”
沈年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说:“中美院。”
不知具体是从哪一刻开始,她就没考虑过别的学校了。
也许是在课桌角贴那张纸条的时候。
又也许,从林慕白画上的那条路线开始。
北京到杭州。
“班长……”
就在这时,沈年听到对面一群人在喊于桦,有人大声喊着问:“班长,你跟谁打视频呢?打了这么久,刚毕业就找到男朋友了?这速度,不愧是我们班长!”
于桦迷迷糊糊的转过身,冲着后面喊:“什么男朋友,男朋友哪有我们年年好!”
“年年?”好几个都迷糊的不行,吼着问,“你是说沈年啊?”
林慕白坐在最角落的位子。
他今晚喝了很多,基本来者不拒,这会眼皮重的像是在打架,意识却又清醒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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