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湛十分嫉妒,道,“怎么没女孩儿跟我示好?”他可是土生土长在云贵出生长大,自小到大从没雌性生物跟他示爱过,当然,雄性也没有。明湛时常觉着,若不是他有过人的自信、智慧、与相貌,这般孤伶伶的长了十几年,他非得自卑不可。好在上天是公平的,在让他哑巴了十几年后,他终于转运啦!非但现在能说话了,阿宁好像开始回应他的真心啦!这样一想,明湛也不偷占人家唐惜春好身段儿的便宜了,偷偷傻笑了一回。
唐惜春直言直语,“殿□份不同,出门肯定是前呼后拥,那些平民女孩子哪里敢上前。再说,你还小呢,除非是小女孩儿才喜欢你。”
明湛这叫一个不乐意,道,“你也没比我大几岁吧?”再说,咱只是脸嫩,心理可成熟哩。
侍女按的身酥骨软,唐惜春自榻上坐起来,解开腰间围的布巾,直接赤\\裸相见了。反正都是大男人,唐惜春根本没多想,自侍女手中取了衣服,边穿边道,“以前我在山上住着,山上还有温泉,我跟惜时每天都去泡,舒服极了。”
明湛又开始不露声色的欣赏人家唐惜春的美色,眼睛弯弯的笑,“唐惜春,你是不是觊觎我这儿的温泉哪?”
唐惜春惊讶,“镇南王府也有温泉?”
明湛鄙视,“瞧你说的,我们堂堂大镇南王府,难道连个温泉都没有?等有空我带你去泡。”
“可是我没见殿下的院里有温泉啊?”
明湛有些泄气,“在我父王的院里,不过,他的就是我的,还不是一样么,镇南王府的都是我的。”
唐惜春深以为然,默默的在心底加一句:将来这天下也是你的。
明湛问,“惜春,你要不要去给我母亲请安?”打着他娘家人的亲戚名号过来,结果,见了他,唐惜春也不提请安的事了。若别人,明湛才懒得理,他是觉着唐惜春有些与众不同的真性情,方问了一句。
唐惜春想了片刻才想起世子殿下的母亲是哪个,唐惜春挠挠头,挺不好意思的笑笑,“其实,我家里二弟才是殿下与王妃的正经亲戚呢。”接着唐惜春又解释了一通,“我亲娘已经过逝了,二弟的亲娘是我爹娶的继室,也就是我继母。我继母的外祖母姓方,与王妃的母亲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不瞒殿下,我主要是为了来跟殿下请教算术之事,才厚着脸皮说是殿下的亲戚来着。若以后我再有福气见到殿下,一定带二弟过来给殿下和王妃娘娘请安。”
这可真是个实在人。明湛微微一笑,并不勉强。
两人一并用过晚饭,星斗满天时,唐惜春就换了自己门派职业神棍装,跑到院子里观星了。
镇南王世子殿下不懂观星,但极具审美,对于唐惜春身上那件披在外面的玄黑底色银绣星辰的大氅,镇南王世子殿下险流出三尺口水来,连连赞叹,“这衣裳真不赖,我也做一件穿。”还摸了两把,料子也不赖。
唐惜春道,“这可不成,这是我们观星人才能穿的衣裳。殿下又不是我们师门中人,不能穿的。”
“就一件衣裳。”其实世子殿下想现在就叫唐惜春脱下来给他披一披才好。
若别人听这话,早闻弦歌知雅意的让给世子殿下了,唐惜春这白目完全没这意思。他道,“哪里是一件衣裳,这是星辰的奥秘。”唐惜春把世子殿下的小肉手从自己大氅上拿开,握在自己手里,正色道,“殿下,这对于殿下可能只是一件衣裳,对于我而言,这是我毕生的事业。我念不懂书,也考不了功名,要不是算术上有一些长处,又因缘际会的拜了我师父为师,我可能一辈子也找不到这样一件适合自己的事情干。”
唐惜春这种古怪脾气,连世子殿下高贵的小肉爪子都敢从衣裳上拿开,换第二个人,唐惜春不一定能见得到明天的太阳。世子殿下却非同凡人,他极具心胸,不以为忤,笑道,“是我孟浪了,不过惜春啊,现在又不冷,你为什么观星总要披这大氅呢?”专业人士总是有些怪脾气,明湛表示理解。
唐惜春很高兴自己能获得尊重,对于在海上做了小三年的唐神仙而言,唐惜春视野开阔了,金银财宝、权势富贵都见识过了,连杜若岛主都承诺他以后开国给他个正一品做。唐惜春真心觉着,除了再出个大名儿,给子孙后代弄点响亮名声外,只要能一直观星,做一点算术题,他其实也没别的野望了。
对于寻常人的看法或是认知,唐惜春根本不在意,明湛却不同,在唐惜春看来,明湛学识丰富,远胜自己。他倒不怎么看重明湛的身份地位,他是景仰明湛的学识,故此,他也很希望能从明湛身上获得尊重。
可是,明湛什么身份,唐惜春又是什么身份?
唐惜春这种想法,若唐盛知道得以为自家儿子脑袋被海风吹傻了。可是,唐惜春在星象上极为执拗,他承认自己考功名不成,但于星象之上,他也只承认蜀太妃比自己强。
唐惜春对星象之学认真且热爱,那些凡人说星象是非他不在意,因为那些人他根本不在意,亦不曾入他的心。明湛不一样,明湛是唐惜春认可的人,唐惜春是希望得到明湛的认可与尊重的。
对于明湛的问题,唐惜春很认真的解释道,“如今世上有许多人,觉着自己看了两本书,识了几个星星,就在外头吹嘘自己懂星象。这些人其实连皮毛都不懂。星象是极为深奥的学问,绝不是看一二本书就可以看出来的。星象是经过每日记录,严密演算,推导天体运行的学问。”
明湛虽并不深入的了解唐惜春所学,但,他毕竟见识不同,听到这里已知唐惜春的确是个有学问的人。起码唐惜春学的不是那些神神道道的东西。就听唐惜春道,“我们所用历书,就是自星象运行中计算而来。”话到这里,唐惜春还多了个小心眼儿,他悄声道,“我跟殿下说个秘密,殿下可不要说出去。”
明湛生就好奇,问,“什么事啊?”
“如今钦天监用的历书,其实是不准的。”唐惜春小小的阴了钦天监一回,“我师父跟我说过,早在先帝之时,那历书就大准了。原本重新算了一回历书,可是钦天监嫉妒我师父的才能,我师父没有得到钦天监准确的数据,给钦天监坑了一回。如今钦天监用的还是原来的历早就不准了。”
明湛唇角抽了抽,问,“你这是跟我告钦天监的状呢?”天哪,还有人这样明晃晃的给别人上眼药?唐惜春真不适合干这活儿,手段太拙劣了,他想装傻都装不来。
“本就是事实。”既给明湛识破,唐惜春也没否认,道,“五年前的日食,钦天监就没算出来,还是我跟师父演算出来的。”他是有证据滴!
一说那次日食,明湛是有印象的,恍然道,“原来是你们演算出来的啊,我还说钦天监挺准的呢。”原来是有内情的。
唐惜春不屑道,“他们拿着一本旧历书,能算出来才有鬼。”这也算提前打过小报告了。鄙视了一回与师门有过节的钦天监,唐惜春正色道,“我除了星象与算术,别的都不大懂。官场上的那一套,我也比不过人家心眼儿多。不过,我敢保证,在星象与算术上,我肯定是最用心最用功的人。我每次观星要穿着师门的衣裳,就是提醒自己,得用心对待自己的事业啊。”
唐惜春无甚口才,给人家钦天监挖坑还给鬼精鬼精的明湛听了出来,但,唐惜春这种认真的态度极是动人。明湛心道,若非我早有意中人,我说不得要动一回心了。
唐惜春是专业人才,明湛是看不懂星象的,不过,繁星满天,银河灿烂,院中设了凉榻,夜风送来隐隐清凉,明湛靠在榻上,不知在想什么。过一时,明湛忽然问,“惜春,我听人说,天上的每颗星星都代表了地上的一个人,譬如,紫微星就是帝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