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许顷延沉默了一下:“有些事只有励升这个局外人适合告诉她。”
言汐刚走出医院大门,一辆黑色奥迪车就对着她鸣喇叭。
车子她认识,是许顷延的车。
坐在驾驶位的许励升探出脑袋,笑着与她打招呼:“哈喽,我是闷葫芦许顷延的堂哥许励升。”
言汐一怔:“闷葫芦?”
许励升笑着拿许顷延开涮:“顷延一向话少,什么事都放在心里,不是闷葫芦是什么?”
顿了顿,他示意言汐看向保安亭内的保安:“赶紧上车,再不上车那个保安估计会鄙视死我。幸好我聪明,开了顷延的车,有什么罚单之类的让顷延兜着。”
言汐被许励升逗笑了,正如靳昱扬所说的许励升是一个有趣的人。
打开后排的车门,跳上车。
许励升快速启动车子,轻叹一口气:“言医生,我听说你喜欢了顷延那小子十多年,我可真佩服你的勇气,竟然喜欢顷延那么一个无趣又闷骚的人。”
言汐:“……”
车子驶出医院门口,汇入主干道,此时是下班高峰期,主干道车流以龟速前进着。
停下车,熄火。
许励升回头伸手指向言汐身旁的购物袋:“这会堵车,那袋子里有吃的,是顷延给你准备的。”
言汐低头看了一眼购物袋,麦丽素的红色包装袋格外明显。
心情不自禁泛起了一阵涟漪。
许励升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言医生,其实今天是顷延的生日。”
“生日?”言汐纳闷,“我记得念书时许顷延跟我说过,他不知道他自己的生日。”
“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生日?他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许励升没好气地回。
说这话时,他启动车子,深邃的眼眸浮起几丝无奈:“顷延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他不想去面对他母亲的死亡。”
言汐心中更加困惑了。
还没等她开口,许励升同她解释:“在顷延出生的第二天,顷延的母亲用一把剪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许励升的话如当头棒喝一般,言汐瞠目结舌呆呆怔住了。
念书时她问过许顷延亲生父母的事,许顷延只是云淡风轻地告诉她,父母很早去世了。
当时她没有再追问下去。
不曾想许顷延母亲在许顷延出生第二天就去世了,而且还是自杀。
“顷延母亲生前跟我明媚姑姑,也就是小晞的母亲是好友,原本明媚姑姑要收养顷延的,但是明媚姑姑当时没有嫁人,只好交给我叔叔收养。明媚姑姑非常疼爱顷延,把顷延当亲生儿子一样,后来嫁来陌城,她担心我那个婶婶会欺负顷延会经常回洛城看望顷延。一次,顷延生病了,明媚姑姑挺着大肚子也赶回了洛城,结果因情绪激动难产。”
许励升声音变得些许哽咽:“当时的医学技术没有现在先进,就像电视剧里经常演的,保大还是保小,明媚姑姑选择了让小晞活下去。明媚姑姑的去世,让顷延一直陷入自责和愧疚中,所以他打小就护着小晞,格外在意小晞。小晞也因为明媚姑姑难产去世,高考放弃了经商改学临床医学,毕业后进产科,当产科医生。”
言汐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中,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无法做到与许顷延感同身受,但是她懂许顷延。
出生的第二天母亲自杀,而一向疼爱他视他如子的姑姑却间接因他难产去世,他该多自责和内疚。
许励升重重叹了一口气,又说:“在靳昱扬刚回国那段时间,顷延担心小晞再受伤,错把对待小晞的感情当成了爱情。我一开始也以为顷延对小晞真的是男女之间的爱情,还想过撮合他跟小晞,后来当我看见小晞跟靳昱扬在一起后,顷延并没有多少失落,后来顷延也承认了对待小晞不是爱情,是一种类似亲情,但比亲情要深厚。”
话落,言汐依旧沉默不语。
她不懂许顷延对待颜晞的感情,但是她知道在一开始许顷延是因为她跟颜晞名字同音不同字才出手帮她从小流氓中解救出来的,她依旧无法释怀。
见言汐沉默,许励升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是一个局外人,言尽于此剩下的只能看当事人的想法。
车子仍然龟速缓慢前进着。
言汐打开身旁的塑料袋,取出一包麦丽素,拆开,往嘴里塞了一粒。
她先前还在纳闷颜晞和靳昱扬夫妇请她吃饭,怎么好端端地让许励升来接她,现在她明白了。
许励升是一个说客,向她解释许顷延和颜晞的关系。
“言医生,你可能不知道,顷延身上背负了很多东西。他又是一个闷葫芦性格,什么苦都是自己咽下,打小我那个婶婶没少欺负他,还有我那个表妹,更是对他呼来唤去的。就像当初他去英国留学也是被逼无奈。要是不去英国留学,估计他的处境会更难。回国后,他不愿意留在洛城,就是不想再过寄人篱下的生活。”
鼻子猛地酸涩,心更是酸涩着,言汐慌忙又往嘴巴里放了两颗麦丽素,眼泪悄无声息地落下了。
学生时代的许顷延给她的印象是谦和温柔,当然也时常高冷寡言少语。‘
但是她从未想过许顷延生活的环境会如此糟糕,不仅要承受着母亲的自杀和颜晞母亲的难产而亡的自责和内疚,养母还得为难欺负他,名义上的妹妹对他趾高气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