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进?”
女帝似乎早有预料,声音丝毫听不出恼意。
“这是陛下的寝宫,本就不是臣该进来的地方……”
“今日。”
女帝忽然打断了秦禄的话,她的声音中透着复杂莫名的情绪。
“今日,我不是女帝,你也不是秦丞相。”
女帝向来高高在上,此时的话语中,竟然隐隐露出了几分哀求。
“……陛下,已经回不去了。”秦禄后退一步,低头说道。
室内顿时陷入了短暂的宁静。
秦禄静静的站在原地,决心不再往前一步。
数道纱帘之后,突然传来了一阵细微的窸窣声,随后是脚踩在柔软地毯上的细小声响。
秦禄眼前的纱帘忽的被一只白皙的玉手掀开,女帝只穿着贴身衣物,俏生生的站在秦禄面前。
她的眼中荡漾着潋滟的水色,一头长发因为保养得当,并未掺杂多少白发。
李姽直直的盯着垂着头的秦禄,朱红饱满的唇瓣微微颤抖,哀哀的轻声唤道:
“秦郎……”
作者有话要说:论堵车遇上的缘分
☆、怨偶
“陛下……”秦禄面色似是悲戚, 又似是不忍。
汗水自他的脖颈蜿蜒而下,渗入白色的内衫中, 汗湿他的脊背。
秦禄低垂着脑袋,缓缓闭上眼,却是朝女帝跪了下去。
“请陛下慎言。”
年华流逝, 岁月流转,纵使心中有情,他们二人也不该再牵扯到一起。
“秦郎……”
女帝闻言面色更为哀戚,一双潋滟水眸中似乎有秋水在浮动, “都说红颜易老, 誓言易改,可我如今红颜尚未凋零, 你怎么就……”
“你我之间那些话,现在都做不得数了吗?”女帝上前一步,和秦禄一同跪了下来。
她伸出纤纤十指拽住秦禄的袖子, 面露哀求。
“陛下, 你我如今身份悬殊, 本就不该再有所牵扯。”秦禄依旧闭着双眼,刻意回避掉了女帝的问题,朝着女帝深深的磕了一个头。
秦禄的额头碰到柔软精致的羊毛地毯, 发出轻微的声响,却像是一道重锤,狠狠的锤落在了女帝的心头。
她呆坐在地,梳妆精致的鬓发有些凌乱, 一只金色的嵌宝石龙钗微微歪斜。
“你终究还是……”她背过头去,脸上似有泪痕。
“不……”
年少时炽热疯狂的爱恋如同岩浆般灼热,足以焚烧一切。即使人到中年,秦禄性子也被磨砺的世故圆滑了许多,可是想要忘掉一段感情,又是谈何容易。
秦禄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陡然变得颓然。
“还请陛下放过自己,也……放过老臣。”
“你!”女帝美目圆睁,面露不可置信之色。
“臣经历了两朝变迁,身体早就大不如前了。”秦禄直视着女帝,压下心中蠢蠢欲动的不忍,“臣如今不过四十五岁,却早已是满头华发。”
秦禄一面说着,一面拔下头上的发簪。
随着发髻被秦禄解开,一头发顿时倾泻而下,直垂落至他腰间,竟是大半都白了。
原来秦禄每次去上朝之前,都会让梳头的小厮仔仔细细的藏上半天,好让黑发覆在白发的外头,看上去年轻一些。
“你……”
女帝见状鼻子一酸,眼中的热泪滴落在地毯上。
“你怎么……”她颤巍巍的伸出手,想要触碰秦禄的脸颊,却被对方微妙的躲过。
华发散落,秦禄年轻时俊秀清朗的模样透过层层叠叠的岁月,依稀还可以窥见。
“陛下。”秦禄突然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请允许老臣辞官隐退。”
女帝的手停滞在半空中,空气忽然陷入了一片寂静。
“你可是……可是为了秦蓁蓁?”半晌,女帝的话语才陡然响起。
不过,与之前的柔情蜜意不同,女帝此次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若是秦禄就此辞官归隐,那么秦蓁蓁的婚事也将不了了之。
毕竟秦蓁蓁不是皇室血脉,又没有封号,一旦秦禄辞官,秦蓁蓁就是一个庶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