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月虽然不敢抬头,但也能清楚的感受到秦禄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更觉得如芒刺在背。
秦丞相处事与女帝相似,一向狠辣果决,但是却在秦蓁蓁面前隐藏的极好,连半点风声都不露,生怕坏了他慈父的形象。
曾经就有一个探子,在传递消息时漏了马脚,被秦丞相派人拖下去生生打死,在行刑的时候,秦丞相还召她们前去观看。
染月那个时候年纪尚幼,和一众下人跪在旁边,看着那人瘫死在刑椅上,背上,跨上的血流了一地,却只能死死的捂住嘴,丝毫不敢出声。
只有秦禄坐在旁边,闭着眼睛摩挲着那块玉,似乎此时正坐在后花园中悠闲的喝茶晒太阳,而不是在观看行刑。
这府中,恐怕也只有秦蓁蓁觉得,秦丞相为人低调和善了吧。
“起来吧。”
秦禄瞅着染月噤若寒蝉的样子,料想她也不敢撒谎。
更何况他还留了一手。
“是。”
跪得太久,染月的膝盖有些发麻,她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往后,也要一如既往的照顾小姐。”
“奴婢遵命。”
染月刚站直,听闻秦丞相的话,俯身又行了个礼。
“下去吧。”
秦禄在座位上坐下。
“……等等。”
染月正要退下,却听闻秦禄似乎又有什么话想说。
“把那姓刘的小子给我看好了。”
染月只觉心中一紧,悄悄抬头看了一眼,见秦禄面色淡淡的把玩着玉佩,倒也看不出什么来,才心底坠坠不安的退下了。
难道老爷真准备把刘二公子招上门当个通房?
染月胡乱揣测着,一时不察在房门口撞上个人。
“奴婢该死!”
她急着要跪,却被对方扶住,随后身子一轻,就不自觉的站了起来。
“不必如此惊慌,你我都是老爷的奴才,这可不是折煞我了。”
他的双手在染月站直后,就收了回来,只是笑着在言语上安抚她。
“更何况此次出门在外,一切都要低调行事,动不动就跪下,可不是无端惹人猜想?”
“你是……”
染月只以为是个小厮,抬头一看才发现不过是个穿的好些的侍卫罢了。
“我是老爷的侍卫,此番前来是有事相告。”
那男子长得面容清秀,一笑更是如沐春风,但他此刻明显不欲多言,只是又朝她拱了拱手,便直接进了书房。
“哎……”
染月刚想提醒他通报,却见他神色坦然,书房中也没有听到秦禄的斥责之声。
她一个人愣愣的在原地站了会儿,才回过神来。
原来人家方才是和她客气呢!
她想起来,这客栈的住房早就被老爷包了下来,别人怎么看得到她跪不跪的。
她居然还傻乎乎的当真了,染月懊恼的锤了锤自己的脑袋,这才转身离开。
*
秦蓁蓁正斜斜的靠在床上看书,见着染月慌慌张张的进来,不经笑着打趣。
“怎么?后头有吃人的老虎追着你?”
自从卡姆扎节过后,秦蓁蓁的心情就一直不错。
想着那夜二人一起走过的那些街道,一起逛过的铺子,还有一起放过的花灯,秦蓁蓁的内心就一阵柔软。
老爷可比那吃人的老虎还要可怕多了!
染月在心中默默的想着,嘴上却说:“只是方才在楼下闲逛,看见客栈的厨师在院子里杀羊,觉得怪吓人的。”
“你这丫头。”
秦蓁蓁摇头轻笑。
“刘公子今日可出过房门?”
她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刘公子今日不曾出过房门。”
染月整理着桌子上的果皮,心中却在暗暗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