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昭:“这并不是一个短时间能做到的事情,而且,还要注意选出来的是有真才实学之人,而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只会之乎者也的书生。”
裴怀悲点点头,给她倒茶:“我知道,慢慢来吧。”
容昭没有再喝,而是道:“殿下,臣该说的已经说完,便先行告辞。”
裴怀悲微顿。
随即,他抿了抿唇,轻声道:“虽说如今还不会推行完整的科举制度,但是,应当让百姓们早日准备,你所说学堂之事,也当告知百姓……”
就算这两年还不会推行科举制度,但未来一定会。
提前告诉百姓,他们就会提前准备。
容昭点点头:“臣会发在报纸之上。”
顿了顿,她又补充:“不过,若是提前在报纸上说了科举与学堂之事,恐怕满朝文武都会有意见。”
只是科举已经让他们不满,再提出学堂一事,百官们还不得炸了?
裴怀悲摇摇头:“先父推行过学堂之事,如今不过是旧事重提。”
其实不一样的。
学堂和科举搭配,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这是等于无穷,能改变整个大雁朝格局。
官员们被侵犯利益,必然大力反对。
不等容昭指出,裴怀悲便道:“如今只是提出科举,尚未推行,还需得等时机合适,至于他们的反对……报纸发出之事,他们的视线会被转移。”
最后一句话,很轻很淡。
容昭心头一凛,心跳都漏了半拍。
这是……
心中有了猜测,但她面上却依旧平静,只点点头:“殿下说得是。”
裴怀悲无奈:“阿昭,你对我,无需如此客气。”
容昭笑笑,不答。
正事说完,没话找话也已经说完,裴怀悲实在是没办法留容昭,只能看着她站起来,抬手行礼,而后离开。
等到她走后,裴怀悲叹口气,这才站起来。
随即,他吩咐:“招宁王入宫。”
当夜。
刘婉君陪同宁王入了宫。
裴怀悲正在照顾永明帝,顺便翻看折子,烛光之下,他的脸半明半暗。
永明帝被喂了药,所以这天夜里,缓缓张开了眼睛。
乍然间睁开,便看到一张熟悉的侧脸,以及熟悉的衮服……
永明帝伸出手,声音虚弱沙哑:“锦儿?”
裴怀悲听到动静,放下折子,看向他,声音淡淡:“皇爷爷,你认错人了,我是怀悲,裴怀悲。”
永明帝一怔,久久看着他。
片刻后,他像是才回过神,恍惚道:“像,真是太像了……”
裴怀悲没有说话。
永明帝脑子糊涂,竟然也没有注意到裴怀悲未行礼。
他想起来,爬不起来,只得喘着粗气,声音嘶哑:“你与你父亲十分相似,甚至连才干都相似,只你父亲比你更加温和,他更爱笑。”
他像是陷入回忆中。
裴怀悲声音轻轻:“我名怀悲,生来带着悲伤,怎笑得出来?”
永明帝一顿,随即,他看向他,浑浊的眼睛定格在裴怀悲身上,面上隐隐在抽动,身体颤抖。
裴怀悲站起来,高高在上地看着他:“皇爷爷,你封我为谨王,除了让我谨慎之外,是不是也想起了我父亲,裴锦?”
永明帝没说话,他想要撑着坐起来。
裴怀悲:“能亲手杀子,何必假惺惺想他?”
永明帝身体一下子泄了力道,砸在床上。
他死死盯着站着的人,浑浊的眼中带着惊惧与震惊,声音颤抖:“你知道?”
裴怀悲没有回答,反而扬声招呼:“宣宁王进来。”
很快,刘婉君带着宁王进来。
她将宁王留在里面,自己退了出去。
宁王被照顾得很好,虽然很瘦,但穿得很干净,被人细心照顾着。
只此时他低着头,嘿嘿傻笑,整个人神态癫狂。
裴怀悲声音轻轻:“三叔,不用装了,今日唤你进来,是想让你见他一面,皇爷爷身体越来越糟,恐怕撑不了多久……”
宁王面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