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姜沫急得团团转,这大办公室怎么就没个藏人的地方?
视线落到那张大办公桌上,姜沫病急乱投医,咻的一下钻到桌子底下。
下一秒,脚步声的主人进来了。
“部分样衣已经通过审核,和生产部门沟通后可以投入生产了。”
一双长腿出现在姜沫视线里。
陆云和来了,姜沫意识到这点,心虚地往桌子底下又缩了缩。
陆纬廷点了点桌面:“你不要忘了,这个位置本该是我的。你能考虑到的东西,我更早就想到了。”
“做得不错。”
陆云和没将他话里话外的挑衅放在心上,语气轻描淡写。
陆纬廷嗤笑一声,用得着他来评价他?
姜沫一双美腿盘着,蜷缩在桌子底下。
穿着黑色西装裤的腿出现在视线里,姜沫一凛,连腿上的酸麻感都忘了。
陆云和:“姜沫生日那天,你在槐城吧。”
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姜沫耳朵竖了起来,他关心这个干嘛?
“是又如何?”
陆云和抬眸:“她虽然没提过,但我知道她很希望你能陪她过生日。你为什么不来?”
姜沫微微睁大眼睛,焦点落在陆云和的裤子上,她早就习惯了生日一个人过的冷清,只是这一年陆纬廷出狱了,让她心里起了一些不该有的期盼。
只不过粉丝见面会开始前陆云和还在外地,她便自然而然对他没有什么期待。而对于陆纬廷,她是真切地希望他来陪她过生日的,又因为怕打扰到他,没有主动跟他提起。
没有想到的是,直到她粉丝见面会出了事故,全网都知道了,她的哥哥也没有来关心过她哪怕一句。
而那个她不抱期望的人,却在最危险的时刻挡在她面前。
现在这个人又在为她说话抱不平。
他在背后做了多少她不知道的事情?姜沫眼眶一热。
陆纬廷笑了一下:“不去当然是因为忙。”
陆云和眼神一沉:“你所谓的忙就是和詹总一行人在尚乐酒吧玩了一个通宵?”
陆纬廷怔了一秒,反应过来后嘲讽道:“你还真是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哦对,差点忘了,尚乐的唐老板是你的好兄弟。所以你跟我提这些有什么目的?显摆你在槐城遍布眼线?”
姜沫心脏像被针扎了一样,腿麻的感觉已经不值一提了。之前还可以欺骗自己是哥哥太忙了,他只是不会表达自己的关心。
可现在他的反应真真切切地告诉她,她错了。他是真的不关心她的死活。
刚才心里那一丝因陆云和而涌起的暖流被漫天的雪淹没,好冷。
眼前的裤子忽然动了起来,离开了她的视线,不一会儿又回来,桌上响起一声闷响,陆云和似乎放了什么东西在上面。
陆纬廷看着面前小巧的红色滚金线绒布盒子:“什么意思?“
陆纬廷说着打开盒子,一条粉钻项链赫然躺在中间,看成色是极品粉钻。
他是行家,仔细观察下辨认出了这条项链的来源:“苏富比拍卖行前段时间刚成交了一颗开拍以来价格最高的粉钻,据说净度和颜色都是极品。看来就是眼前这颗粉钻了。sky集团总裁出手就是阔绰。”
陆云和合上盒子推给他:“粉钻项链,姜沫喜欢会发光的东西,适合你送给她当生日礼物。虽然迟了,但好过没有。”
陆纬廷手指敲了两下桌面,没有去碰那个盒子。
半晌,他说:“没想到你为了她这么费心思。我实在想不通,既然你这么在意她,当年为什么选择了集团,放弃了她?”
姜沫不自觉绷紧后背,屏住呼吸,这个答案她非常想知道。
风吹过鱼缸里的水,水里的阳光荡漾着,锦鲤游动,流金灿灿。
陆云和:“你本末倒置了。我是先选择了她,才会保住sky集团。陆纬廷,我不得不承认在她心里你太重要了,你是唯一一个让她感受到一点亲情的人。因为不曾拥有亲人的在意,你的关心才显得弥足珍贵。其实真论起来,作为哥哥你给她的远远不够,而这一丝亲情也在三年前被你利用成为争权夺利的工具。”
陆云和一字一句认真道:“但凡你还有一点良心,不要再利用她,对她好一点。”
初冬的阳光柔和地洒进室内,有一缕光溜到了桌子底下,驱散了角落的阴暗,增添了几分温度。
姜沫睫毛颤了颤,双手圈住自己,她的手臂太纤瘦了,忽然很想念陆云和的怀抱,胸膛宽广温暖,抱住她的时候非常有力,让她觉得很有安全感。
陆纬廷没再说什么,沉默着转身,脚步声渐远,关门声响起。
姜沫知道他走了。
桌上响起翻阅纸张的声音,陆云和开始办公了。
陆纬廷一离开,姜沫紧绷的神经下意识放松下来,微微一动,脚上蚂蚁噬咬的痛感席卷而来,姜沫不禁嘶了一声。
陆云和一顿,视线挪到脚下。
一只素白的手抓上他的裤脚,上面明艳张扬的美甲彰显着主人的身份。
陆云和略有意外,又觉得姜沫做出什么事情都不算离谱,她确实什么都干得出来。
“桌子底下脏,出来吧。”
那只手拽了拽他的裤脚:“脚麻了,出不来。”
姜沫的语气比平时更软,听起来像是在撒娇。
陆云和估算了一下她待在桌下的时间,忍俊不禁:“那你缓缓再出来。”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姜沫吹胡子瞪眼,嫌弃似的甩开他的裤腿:“不出去了,你走开,别挡着我晒太阳。”
一只手伸到面前,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
“出来吧。”
姜沫撇过头。
陆云和失笑,半哄半骗道:“前几天保洁阿姨清扫的时候说,地上有蟑螂。蟑螂这种东西你知道的,有一只就证明还有一窝。”
姜沫脖子一寒,手比脑子快地盘到陆云和脖子上:“快快快抱我起来。”
急得都结巴了。
陆云和手圈到姜沫腰上,随便一使力就将姜沫整个人抱出来,姜沫够高,却非常瘦,体重很轻,陆云和抱她毫不费力。
陆云和将姜沫放到桌上,自己坐到椅子上,给她轻轻揉捏小腿。
姜沫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服务,视线落到那条粉钻项链上,下意识用指尖摩挲着粉钻。
陆云和注意到了:“我帮你戴上?”
姜沫摇摇头,把那个盒子退远:“其实我没有那么喜欢这个。我有更好的。”
说着从包包里拿出一条项链递给陆云和:“你帮我戴这个吧。”
项链底端穿了一颗戒指,戒指顶端玫瑰花型的钻石在阳光下闪着熠熠的光。
是他送给她的求婚戒指,后来她从没有戴过。
现在她自己给钻戒穿了一条项链,还让他帮她戴上。
鱼缸里的锦鲤跃起来又落下,溅起水花。
陆云和的心里漾起了波纹:“好。”
他接过项链,姜沫从桌上滑溜下来,陆云和走到她身后,将她的头发拨开,冰凉的项链贴上脖颈,温热的指尖偶尔触碰到肌肤,冰与火之间的碰撞让时间变得漫长。
戴好了,姜沫对着书柜的玻璃照镜子,尽管玻璃里的自己不是很清晰,但她就是觉得这条项链待在身上很漂亮,笑眯眯地侧侧身子,欣赏自己各个角度无懈可击的美貌。
玻璃里倒映着陆云和的身影,姜沫一顿,觉得应该主动跟他解释一下。
“我昨天去了医院,听到了陆伯伯和纬廷哥的对话。他们说到了下药的事情。”
透过玻璃,姜沫看到陆云和点了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姜沫转过身来,面对着他:“纬廷哥跟我说,他下的不是什么毒药,而是对身体无害的安眠药。是你在陷害他。我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第50章
◎我们离婚吧◎
这是姜沫三年来第一次与他坦诚相待,而且在听到他的解释前就先选择了相信。
陆云和的心里百感交集,为姜沫的选择喜悦,又为事情的真相而替她感到难过。
“你知道了多少?”
“知道了一部分,纬廷哥让我端给陆伯伯的那碗汤被下了药。为什么在这件事上一直瞒着我?”
她终究是知道了。
陆云和心里深深叹了口气:“汤里下的是柄乙化桐,市面上没有流通的烈性药,50微克就足以致死。好在送诊及时,义父在医院抢救了一晚上后死里逃生。”
“当时陆纬廷已经偷了公章,正要跟一家私人企业签订全面长期合作协议。那家企业之前经过风控部门评估,是高风险企业,陆纬廷要结束跟丰钠以及其他原料、地面销售、宣传公司的合作,直接由那家企业承包集团全链条的业务。这太危险了,等于对方随时可以掐住集团的喉咙,断了集团的后路。我跟义父一直反对他签约,没想到他会做出下药偷公章的事情来。”
“后来的事情你都亲眼所见了,就不用我赘述了。”
窗外吹来一阵风,仿佛将迷雾吹散开。
姜沫轻轻问道:“他下药的事情为什么一直瞒着我?”
陆云和:“陆纬廷这事涉及商业秘密,当时并没有公开审理,所以你不知道也正常,下药这事义父选择了瞒下来,他入狱的罪名并不包括这一项。”
姜沫眼眶一热:“他是为了保护哥哥?”
陆云和深深看了姜沫一眼。
姜沫注意到他的欲言又止,略一思索问道:“你想说什么?”
陆云和握着姜沫的胳膊按着她坐下,像是下定决心般语重心长道:“如你所说,他确实是顾念父子亲情所以瞒下来。但更多的是为了保护你。毕竟……”
“毕竟那碗汤是我端过去的。”姜沫补充道。
陆云和缓缓点头:“他不希望你因为这事背上污点,更怕你恨陆纬廷,而集团处于危急之际,更不能爆出这种毒害亲人的丑闻。当时他刚抢救回来,整个人还很虚弱,硬是拉住我说,帮帮他,保护你,保住集团。”
“他说当年你母亲要抛弃你时他没有勇气开口留下你,他一直很后悔内疚。现在陆纬廷已经是你唯一看重的亲人了,他不想再夺走你留恋的亲情。这件事情不能让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