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慕晴垂下了眼睛。
谈生意谈成他这样,看来恒信的事对他打击真的很大,都已经快要失去理智了。
不过快要失去理智,毕竟不是真的失去了理智。
因为就算萧方舟往上再提五个点,他把蒋开的厂子买下来也不算得亏。
这笔生意,来来回回许慕晴已经谈过好几回了,她去蒋开的厂子里也估算过,由于这几年他重心转移,货架厂的经营和管理可说是乱七八糟,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其目前存货和规模来说,蒋开自己开的价钱还算保守了。
再提上五个点,经营得当,以萧方舟的能力扭亏为盈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只是买方出的价比卖方自己开的还要高,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尤其是萧方舟自己已经有个厂子了,他再买一个拿来干什么,就为了赌口气,买去摆那放着看,刺激刺激她?
这行事真不像是萧方舟会做的,有钱任性什么的,任何人都可以,就是挨过穷受过苦的萧方舟绝对不会。
但他却又这么做了,而且刚刚好还是在自己和蒋开签约之前横插进来,提高价钱,摆明了车马是想要和她争个输赢高低。
许慕晴握着杯子想萧方舟这样行事的目的,蒋开还在唠唠叨叨着奉承她一些有的没的,无外乎是“你怎么这么能干,这么讨人喜欢”之类的。
忽然,她觉得手背一热,垂眸看过去时,却只见蒋开正轻轻将手握在她的手上,一副真挚认真的模样:“说实话,钱是重要,不过对现在的我来说,开心也很重要。”他的手指轻轻在她的手背上摩挲了摩挲,问她,“你觉得是吧?”
许慕晴慢慢端正了坐姿,却没有抽出那只手来,只是微微一笑,点点头说:“是的。”
蒋开就也笑,将手收了回去,从包里掏出一张纸片:“这是我在君诚订的房间,五年前我就约过你的,不晓得五年之后,你会不会答应我了。”
许慕晴放下杯子,将那张纸拿过来,心里却是微微一悸。
五年,原来也不过是只过去了五年罢了。
五年前,也是这样的一张纸条,也是这样的一间茶室,蒋开和她说:“许慕晴,我挺欣赏你的,好女人嘛,多一个男人不算多,要不咱俩试一试。”
当年看似直通通行事不拘的蒋开,现在也学会委婉地诱逼了,而当年那个虽然过得辛苦但觉得生活圆满幸福的自己,在这短短五年间,已然失去了父母、兄弟,还有她曾经深深相信的爱情。
她已孑然一身,那么,现在要不要应下这个约?
应下了,她就能拥有自己的厂房,有了它,她才算是真正有了自己的实业,可以降低成本,扩大经营,而不是只赚那一点点中间的差价。
而更重要的是,有了它,她才可以真正拥有和萧方舟相对抗的力量。
她慢慢将纸条握进手心,蒋开见状,笑着饮完了手上的茶,说:“那好,那我今天晚上就在那等着你过来了。”
他起身离开,即便笑声已歇,旁人也能感觉得出他的得意洋洋和意气风发。
他哪里是真的欣赏她,非她不可?他拿低价作诱饵引她动心,他不差那一点钱却在即将签约的关键时候又去和萧方舟谈这一笔生意,很显然,他不过是咽不下当年屡屡败于萧方舟和她手下的那口气罢了。
这个小气的男人!
许慕晴撑着头微微失笑,杯子里的水温慢慢变凉,茶香也已渐渐散去。
只有低低沉沉的音乐还在缓缓流淌,轻柔慢捻,像一双无所不在的温柔的手。
面前的坐位上又坐了一个人,是秦力。
“你会去吗?”他有些好奇地问她,看了眼她虚虚握着的手心,那里依稀还能看见纸条的一角。
许慕晴无奈:“你偷听啊?”
秦力无语,伸手指了指:“我就坐在你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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