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把给曾薏的肾源给了那位高.官?”
“不,这件事不是我决定的。你觉得我作为一个实习生有能力决定这么大的事情吗?就算我不同意,这个肾源也是会落到那位的手里。”他说。
“那这件事就根本算不上是你的错,你又在这里自责什么?”我不解地问。
他轻轻地摇头,说:“怎么能不算是我的错呢?那位高.官答应我,只要我保守这个秘密就会将我调到省医院去。你或许不能明白对于年少心盛的我来说省医院意味着什么,那就我梦想开花的地方。我只要到了那里就能参与国内的大型医疗课题研究,以后别人再说到我的名字的时候就会在后面加上‘教授’两个字。你懂吗?”
“你也只不过是保守秘密而已,算不上是罪大恶极,又何必执著于此。”我开解道。
“不是的,世界上有很多看似轻易能够得到的东西背后我们要付出的代价永远比想象中的还要大。高.官的病情在当时就是一等一的机密,当然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也是越少越好。既然我已经知情,当然也作为其中的医疗人员参与了治疗,因此也理所当然地不再负责曾薏。医疗团队早就已经做好给高.官换肾的准备,只要小男孩一旦死亡,就立即进行器.官移植手术。而我,正好负责的就是器.官摘除手术。”
我听到这里的时候,心已经凉了一大半。
怪不得他一直在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一直活在懊悔之中。他亲手摘下了属于曾薏的肾源给了那位高.官,也是因为这样间接导致了她的死亡。
“高.官出院的那一天,我路过曾薏的病房,她因为肾衰竭而导致了其他器.官的接连衰竭已经奄奄一息,有气无力地躺在病床上望着窗外的世界。即便是这样,她看到我的时候还是在脸上挤出了一个微笑。
当时我们没有告诉他们家人肾源不能用的真正原因,只是说那个肾源也出了问题,不合适移植,但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为她寻找新的肾源的。
为此,她还一直在问我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动手术,什么时候才能出院,她真的很想念幼儿园的小朋友。
她还说长大以后要做一个和我一样的医生。”
他的声音停住了,在口袋里掏出一个兔子的钥匙扣,兔子身上穿着一件白大褂正开心地笑着,而兔子的耳朵已经炸线了,半耷拉着在脑袋上。
他低头看了一眼小兔子,接着开口:“这个小兔子是曾薏送给我的,那天正好是我的生日,也不知道她从哪里知道的消息,非要把这个小兔子送给我。也就是当天夜里还没到十二点的时候,她的病情突然恶化了,身上的多处器.官同时出现了衰竭的情况,而且还伴有许多并发症。经过我们医院的抢救,还是没能留住她。
我还记得她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哥哥,我真的好羡慕你能够穿上白大褂做医生,我也好想像你一样。”
说着,他的情绪又激动了起来,抓着我的肩膀说:“你知道吗?她原本是能够实现这个梦想的,都是因为我还有那些人的自私所以才不得不放弃自己的梦想。”
他突然咧开嘴笑了起来,发出“咯咯”的笑声,然后猛地一起身抓着我的手就冲进了楼梯里。
我被他牵着手,跟着他一直往楼下跑。他的动作非常快,我好几次都差点站不稳,只觉得越往下跑,周围的空气就越发地阴冷,凉飕飕的冷风一直在我的身边吹着。
走到楼梯尽头的时候,他停了下来,用力地拉开一扇青绿色已经布满锈痕的铁门。铁门一开,扑面而来的寒气涌到我的脸上。一瞬间,我觉得脸上的绒毛都结起了冰渣子。
铁门后面是一间巨大的冰库,里面白茫茫的一片全是散发着寒气的冰块。我也不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一间冰库,而且看起来还从来都没有人来过的样子。
他紧紧地抓着我的手把我拖进冷库中,刺骨的寒气瞬间入侵我的身体,不到一秒的时间,我的发丝就结起了细细的冰丝。
“嘭”的一声,铁门重重地关上了。
我的心突然变得不安,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相信错他了。说不定他就是一个恶鬼,现在就想要把我冻死在这里。
“林明祁,你带我来这里想干嘛?”我一边发着抖一边问。
他拉着我往冰库里面走去,指着一处说:“看。”
我往前走了几步,看了一眼前面的东西又害怕地退了回来。放在我面前的是好几块和成人大小的冰块,让我害怕的是里面却冰着好几具尸体,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那种尸体,是已经被切割成一块块的尸体、虽说已经被切成了尸块,却也被好好地摆成了原来的样子。这尸体切割的方式我也觉得很诡异,有种迷之熟悉的感觉,我好像在哪里看过类似的东西。
对了!是人体模型。我高中上生物课学人体的时候老师就曾经让我们看过这样的人体模型。冰块中的尸体从皮、肌肉、每一节的骨关节都是按照人体结构分割的,能够做到这么细致的除了有医学基础的人,我真的想不到还能有谁。
而有医学基础的人......不就是林明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