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在电话那头,把声音压得微低的笑了笑:“她明天应该会去,只有个跟车的司机。能找到接近她的机会太不容易,你可千万要把握住了。”
伪装得越近完美的人,有时候只会引来人心更加疯狂嫉妒的阴暗。敌人的竟争者,永远是最好的合作伙伴。
何初云低声道了句谢就把电话挂断,这一世为人活到至今,她没少听到人骂她狠毒。
可她愿用这身狠毒,把所有在乎的人护在安全之下。
沉沉地叹了口气,何初云把手机滑到了何尔雅的微博页面。
小丫头最近换了头像,一张把头发高高挽起的大头照。那托腮的修长手指上,贴着的暗色美甲,锐利得像是可以伤人的利剑。
她的小姑娘,看起来像个稚嫩的女王。很多时候,她想将毕生的智慧都教给她,免她吃亏上当,免她受半点的心伤。
可一面又唯恐教她见识了太过的人间黑暗,会让她再也难得那份最简单所带来的快乐。
也许这就是一个母亲的心态,在茅盾的深渊里纠结,永远也得不出最正确的答案。
何初云心底微微酸涩的抚了抚摸屏幕上女孩的漂亮脸蛋,便关灭手机洗了个澡的歇下。
第二天清早,把自己收拾好后,她就出发了,目地地是个墓园。何初云到的时间挺早,她等的人还没到。
吩咐司机把车停车树阴里后,她沉默的看着外边。
大好的日头把树木投射在地面,照出满地的光影斑驳。
是个不错的好天气,不过她即将要在一个女人心底撒下乌云密布。
莫约个半钟头,何初云等的人终于来了。她紧盯着对方拿着祭奠的花下了车,越过守门的朝墓园里边走去。
等又过一阵,何初云才提着篮祭奠的东西与手包,也朝墓园里走去。
大概十来分钟,她就来到了女人的面前,并低头打量她。
女人一身的素寡,却并不是因为今天的祭奠。
气氛有瞬间诡异而又凝滞,何初云先出声打破了这片静谧。
“薛夫人,很多年不见了,不知道您还认不认识我?”说着,弯下腰去,把祭拜的花果拿出来摆放好后,又退开了些距离的站定着。
温岚仰目细细看她,一时真没想起这人是谁。但能记住儿子的忌日,还大老远的抽空赶过来,她满怀感激的还了一笑。
“不好意思,人上了年纪记性就不太好,您是……”
“何初云,您儿子当年撞死了我的弟媳,我的大弟弟又捅死了您儿子的那家的长姐。当年,撞死撞伤我小弟与弟媳的车祸官司,您家是全权委托的律师出面协商。”
“直到我大弟捅杀了您儿子与那个顶包的后,你们薛家还趁势把儿子的死编造了个因公报复的性质,替您的丈夫在政/治立场上嫌取了一波同情。而我也只是在大弟判罪的庭审那天,在家属席上见过您一面而已。”
温岚怎么也没想到,面前的女人,会是让儿子命绝那人的姐姐。她嘴角的浅笑,刹那间变得僵硬与难看。
然后猛的抬手,把何初云带来的鲜花与果篮,全都扔出了老远去,“从我儿子的墓碑前离开!”
何初云冷眼看着她神色激动,抬眼往周围环视了一圈,才浅浅笑开:“薛夫人,我今天并不是来与您再述旧恩怨的。”
说着,从手包的密封袋里抽出张照片递下去,“照片中的女人您应该认识。我记得当年庭审时,她还搀扶着您一起让记者拍照,甚至是陪着您一起落泪,并说着编造好的‘感人’言论。”
温岚抽空看了眼照片,的确是她认识的人没错。何初云又动手从包里抽出另一张照片的递下去,“看看,十几岁的小姑娘,在妈妈面前撒娇的样子,多可爱啊。”
四下安静里, 何初云的声音,不急不燥的从容着。温岚与她对视片刻后, 才扭开头去,“这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快从我儿子的墓碑前离开,你不配站在这里。”
说着,红了眼圈,旧日的恨与伤又汹涌而来,“我儿子他本性不坏,就是好跟几个同学趁夜玩个车而己。就算他犯下了大错的撞死了条人命,我们尽力的补偿还不行吗?为什么非要他拿命来赔,为什么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养大他花了多少的心血。你们挖走了我的心头肉,心头肉啊……”
何初云讽刺一笑,“薛夫人,我们家当年只想要他出来真诚的道个歉而己,可惜不知是你们把儿子保护得太好,还是怕因他的事给您丈夫的工作带来不好的影响,偏要拉个人出来遮掩。但凡不这样处理,事情都走不到最后那样的惨状。您也生为过他人的女儿,有过父母双亲。我的母亲,好好的人因此被气没了。那也是我们姐弟的心头肉,你们能还得回来吗,嗯?”
何初云一边说着,一边望着她红红的眼睛停了好一会儿,才忍了忍情绪的继续往下说:“你的丈夫位高权重,他的报复来得是那么的又快又狠。我们何家的两个男人都折了,家里只剩下个女人带着一群孩子过活。你的丈夫买通了两个畜生强/奸了我另外的一个弟媳,并绑架杀害了她的儿子。要不是你的丈夫一直苦苦相逼,我们也预备咽下这个苦果的。”
说着,从包里摸出手机,蹲下/身去,点开了一段视频,放在了温岚眼前。
温岚不得不把眼神对上了递到面前的手机屏幕上,里面有个不大的男孩,被绑在椅子里遭受着毒打。
在不受毒打的时候,男孩在大张着嘴的哭喊与求救。
那无声的绝望,仿佛可溢出屏幕来。然后镜头转换,有两个头戴面具的成年男人把男孩从木椅上扯起来,一柄利刀割向了他的喉管。
“拿开!拿开!快拿开!不可能的,不是他!你我两家本来就有仇怨,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凭什么相信你给我看的东西!”
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何初云一早就料到。
她又翻了翻手机,点开了另一个她很久很久没打开过的相册。
“这个漂亮的姑娘,是我的女儿。她怀着六个月身孕时,从产检的医院里被人推下楼一尸两命了。我没有亲眼得见凶手,不好轻易去怀疑谁,害怕自己会误伤。但我想,能对我有这样大恨的人应该也不多。”
“你也是个生养过的母亲,应该太能懂那种丧子之痛。我的女儿她肚子里还有个小的,有什么仇有什么恨,冲着我来就好,为什么偏要害了无辜的她呢。”
说着,两行泪也跟着滑下。
温岚愣了几秒,一把推开面前的手机,“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全都是你胡编乱造的,他才没做过这些事,全都是你瞎说的。滚……滚……快离开这里……”
何初云对她的崩溃置若罔闻,终于抽出最后的底牌递了下去。
“薛夫人,你并不了解你的丈夫。你这半生,为了成就他的事业与名誉。不敢高调谈论,不敢奢侈妆扮,不敢行差踏错一步。甚至是为了再要个孩子,年续两年里常奔波在医院。最后却因严重的腹积水与各种原因,不得不放弃了再要个孩子的打算。”
“而你的丈夫,却把所有的疼爱与大方给了别的女人,还和那个女人暗中生了个漂亮得像极了爸爸的女儿。你看看,父母一左一右亲吻女儿脸颊的样子,是不是格外的温馨呢?可怜的你,连头发都花白了,也不敢染个绚丽的颜色,生怕给你丈夫的名誉撒上了轻浮的灰。你再看看他情人的发色与身上,昂贵的蓝宝石项链与同款的手链与戒指,多显娇艳年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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