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在庭院里发呆的时候,我母亲总会担忧地过来,问我总是对着玫瑰花圃在想些什么。她不知道我其实在等林疏严从围墙上翻下来,像个勇士一样来质问我为什么分手。她也不知道我其实在等林疏严跟在苏震的后面从大门进到花园,怒气冲冲地问我短信里的玩腻了是什么意思。
但这也只是我年少轻狂时的恶趣味,想看看寻日温柔缱绻的恋人发起火来是什么样子。我出生优越又从来没有求而不得,可能因为如此,在等到最后发现什么都没等到之后,才长成了后来那副自欺欺人只满足于一响贪欢的模样。
我确实就是这般脆弱的人。因为害怕林疏严口中的真相,我干脆什么都不问,只他一句依然深爱,以往的嫌隙便可全部揭过。
我脑子还在回想刚才他说出的爱。像那年和他分开,我独自坐在院中时,耳旁不断萦绕的蝉鸣。那声听着喧闹,但在夜深人静回想起来时,却是能让心脏空虚至发抖的痛和伤。
林疏严把我抱在怀里,他的下巴久违地搁在我的肩上,呼吸听上去很沉重,像是久旱逢甘霖之后,得到满足的叹息。
我心里还有些抗拒,但我的身体却仿佛比我自己更早地原谅了他。我摸到他的肋骨,酸涩地说,“你,你好像瘦了很多。”
林疏严温和地笑笑,“会重新胖起来的。我还以为,这辈子我都见不到你了。”
“你来得好晚。”我喃喃地说,“在你不在的时候,我有好好地念书,好好地上学,好好地……在交朋友。你要是来得再晚一些,我就真的跟别人走了。”
“嗯。”他轻轻地嗯了一声,“是我的错,让你等到现在。”
我避开了当年分手的缘由,从转学后的生活同他说起。当然,我没有和他提起分手后最初那段时间的形只影单,只是强调在学业上我有多么努力。直到说至大学,我才渐渐有朋友间的谈资,渐渐有了底气。因为和他相处时的气氛很熟悉,和他谈话的内容也很熟悉,我恍惚间仿佛回到了高中,我们好似从没有分离过,还在凭着一腔年少意气在热恋。
我渐渐找回了和林疏严相恋时的感觉。我缠着他告诉我,在我不在的时候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认识了什么人,就如同我分享给他的那样。
林疏严一直在笑着。他耐心地告诉我,这些年他一直在国外进修,画了很多画,也参加了一些比赛和展览,现在也算是一个小有名气的艺术家。
我望着客厅墙壁上的那副画,“这个也是你画的吗?”
林疏严说,“这是我父亲在世时画的。我又临摹了一模一样的一副挂在卧室里。不过你看上去好像不喜欢,要不要我把它们都换掉?”
我盯着那个女人狰狞的面容,摇了摇头。我听说林疏严的父亲极早就已经去世,这幅画大概是他留给林疏严为数不多的东西,我又怎么忍心只是因为对这幅画觉着害怕,就逼着他把能够缅怀父亲的东西掩埋在角落和灰尘里。我只是对他说,“没有,你也知道我对这些从来都不太懂,你觉得喜欢就好。”
林疏严对我笑了笑。低声下气让我今晚留下来陪着他。哪怕是还未分手时,林疏严都鲜少有这般软弱的姿态,所以我几乎是立即心软。一进卧室,我就发现卧床对面的那堵墙上果然有一副一模一样的画。林疏严把他的联系方式重新留给了我,我发现那是一个新的号码。
怪不得以前我忍不住偷偷打电话给他时,从来都联系不上他。
我和林疏严躺在床上,两个人又说了很久的话。后来我实在困得不行,迷糊间听见林疏严问我要不要搬来和他一起住,而我又迷迷糊糊地点头说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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