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聊得还算愉快,宋常念脸颊控制不住地染上浅浅的红晕,几乎要压制不住心底的激动。
“另有一事,不过无足轻重,事成之后只需要你除掉一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宋常念下意识地问,“侯爷说的是?”
刑牧君懒懒道,“就是那个朝堂上出言顶撞我的唐家小子。”
红晕从宋常念脸上突兀地消失,身体里的血仿佛都冻结了一样。
“区区一介文人也敢对我不敬,只我也懒得亲自动手,他还不配。我知道你与他有来往,不过不必担心,我说了能帮你坐到那个位子上,便不会食言,比起那个小子,你该知道谁更能帮得上你。”
刑牧君以为宋常念肯定要挣扎一会儿,他还挺喜欢欣赏这种伪善的纠结,却没想到宋常念好似没怎么考虑就已经有了定论。
刑牧君黑沉的眼瞳微不可查地深了一些,“如何?”
“我一向仰慕侯爷,今日能与侯爷详谈十分尽兴,我已全无遗憾,便不叨扰了。”
刑牧君扫到他露在外面的指尖控制不住地在抖,分明并没有表现出来的这般镇定,不由地勾起嘴角,“永宁王这是何意?”
“我自知自己资质平庸,常年生活在宫外,对那个地方其实也并没有太大的向往……”
宋常念用力地掐住手,逼自己表现得从容不迫一些,“侯爷若想要敲山震虎,也不是非得选我,百姓都戏称我为逍遥王,可见我是个没多大志向的。”
宋常念能感觉得到刑牧君的目光在他身上一点点地打量,他紧张到腹部都隐隐作痛,只想着能赶紧离开这里,赶紧去告诉唐大哥的话,他兴许就能想一想要如何避祸。
镇北侯应该会放自己走吧?怎么说他也是个王爷,虽然在旁人看来无足轻重,但也不至于丧心病狂到自己拒绝了就动怒杀人吧?
宋常念满脑子胡思乱想,后背的内衣被汗浸了个透,以为自己就要命丧此处了,才听见镇北侯满含无趣的声音,说他可以走了。
宋常念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回过神人已经站在了巷子里,他的眼睛逐渐恢复了神采,立刻跑起来,腿软得踉跄了两下也不敢停。
平时宋常念从不会亲自来奇巧阁,但这会儿他也顾不上,用知道的暗语给唐启元留消息,他虽然急却也没糊涂到直接跑去唐家,只盼着唐启元能快些将消息带给唐启熙。
奇巧阁对消息的传递乃是一绝,唐启元收到传话后直接交给了唐启熙。
唐启熙看过之后什么也没说,只浅浅地笑了笑,镇北侯看人的眼光不如他。
“也是时候,要忙起来了。”
唐启熙去找了唐小棠,让她帮自己画一幅画。
唐小棠袖子一撸,“画什么哥你尽管说!”
这阵子大哥在家,她悄咪咪又画了几幅美人图,过足了瘾,这会儿大哥让她画什么都行。
“就画你平日里擅长的连环画。”
唐小棠:“!!!你看过?”
唐启熙点点头,唐小棠人都要没了,那些放飞自我的画也就图个一乐,百无禁忌,一想到大哥可能看过《冷面侍卫俏小姐》,唐小棠就要炸。
“画得挺好,你的画是我见过最引人入胜的,因此由你来作画最合适不过。”
唐启熙笑眯眯地给唐小棠讲了个故事,唐小棠抓亮点的能力超强,从中迅速总结出几个吸引人的内核,构思作画。
唐启熙让她不必画得太精细,到时候会找人临摹,不会让人看出是她的画风。
数日后,一幅画在都郡悄然传开。
看笔触根本瞧不出是一个人画的,似乎有不少人传阅临摹,津津乐道。
尤其此画讲述的故事,与传闻中纯皇太妃隐隐对得上,虽并未指名道姓,却又直指她受到栽赃含冤而死。
画传出去的第二日,皇上便解了唐启熙的禁足。
皇上要彻底清查这等用心险恶的画是何人所为,又要严惩,却遭到了朝中不少大臣的反对,说历朝历代书画盛行,有助于民心安定,又说前朝也有民间书画广为流传,从没过禁令,若开了这先河,必将会引起民愤。
还有人说,这书画都是一阵儿一阵儿的,平常得很,皇上若真兴师动众地捂嘴,岂不是此地无银?
那些个文人说话一套一套,还个个都在理得很,皇上一时间无法反驳,郁闷得半夜都睡不着。
最后还是唐启熙给他出了个主意。
离朝百姓喜好书画,不如投其所好,皇上若瞧着那画不顺心,便也令人绘制了其他传出去,人素来喜新厌旧,有了新的乐子,旧的自然就淡了。
皇上觉得甚好,立时让人将皇家画院里的画师名录呈上来。
丽妃珠光宝翠的璎珞圈上缀着一只小蝴蝶,藏在珠翠中十分不显眼,她千娇百媚地陪着皇上选人。
“皇上也知道臣妾没别的喜好,只对书画还略有些心得,画院这些个画师臣妾见过大半呢。”
“哦?那你快给朕说说,哪个可堪重任。”
丽妃摸了摸璎珞圈,巧笑倩兮,“臣妾可不敢胡说,不过臣妾那里还存着几幅画,皇上一瞧便知。”
……
圣旨传召一大清早到了唐家,唐小棠领旨入宫,被皇上委以重任。
“若是做得好,朕记你一功,唐家的子女很不错,朕也十分器重你的兄长,望你不要令朕失望。”
唐小棠不慌不忙地应下,顺势提了个要求,皇上本想让她在宫里作画,但她希望能回去家里。
“民女在家中更为放松自在,画出来的画才会更满意,画作好后会送入宫给皇上过目,皇上若不满意,民女随时可以更改。”
甲方尽管提要求,乙方选择性听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