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宋奶奶尖声道,“你当然不知道,只顾自己快活,哪里管她的死活。你们江家全都不是好东西,她躺在手术台上生死一线还想见你,可你妈却说你们都要离婚了,楚楚的死活跟江家无关……”
老太太上气不接下气地哭喊着,“我们当年瞎眼昏头,听信你的花言巧语,把楚楚许配给你,你就是这么对她好的吗?”
宋奶奶的话就像一把把利剑刺进江少卿的心里,搅弄着早已血肉模糊的心,他早已感觉不到疼,只有脑袋嗡嗡地响着,眼前是绿油油的一片。恍惚中,似乎有人在拖拽他的肩膀,胸中那口闷气随着用力的拉扯,砰地蹿到脑门,他只觉两眼一黑,人便直直栽倒在地上。
回忆往事,心脏又痛得痉挛起来,甚至无力呼吸。他深吸口气,慢慢走回车旁,刚拉开车门,便见不远处亮起车灯。不一会儿,车子就开近停在路边,宋博彦从车上走下来。见到他,宋博彦一惊,“二哥,你怎么在这里?”
“今天奶奶生日,我回来吃饭。”江少卿如是说。
宋博彦哦了一声,垂着头思考半晌后问道,“你是想来打听我姐的消息吧?”
“你们知道吗?”江少卿反问。
宋博彦摇摇头,“二哥,不管你信不信,我们是真的不知道。”
江少卿苦笑,“我信,她是真的不想见我。”
宋博彦看他的样子,于心不忍,“都这么多年了,你……”
“我有数。”江少卿打断他的劝解,抿唇笑了笑,“你先进去吧,我也走了。”
“二哥。”宋博彦叫住正欲转身的他,斟酌再三后开口,“钟帅已经结婚了。”
江少卿一怔,“结婚?刚才见到姑姑时没听她提起啊?”
宋博彦摸着后脑勺干笑了两声,“他还没公开,我也是前些日子无意中知道的,估计是先斩后奏。”
江少卿会心一笑,“这么多年,他也该放下了。”说完,似乎又想起放不下的自己,眉头倏地紧锁,沉吟良久才缓缓说,“你们安排下,可以的话大家一起吃个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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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料,钟帅的婚事引发轩然大波,值得庆幸的是钟父和其他人在婚事上都持支持态度,独留强势的姑姑负隅顽抗。
过完年,在周延和宋博彦的安排下,阔别5年多,他们兄弟几人再次聚首。来之前,江少卿就听了许多关于肖梓涵的赞誉,见面时忍不住多打量了一番,得出的结论是,这女子的确配得上钟帅。
吃过饭,钟帅领着肖梓涵去挑衣服,他们其余人也各自散了。江少卿走到停车场才发现车钥匙落在桌上,便折回去。刚走出电梯,就听到拐角处潘辰讲电话的声音,而她脱口叫出的名字就像一个魔咒,将他僵硬的钉在原地。
“楚楚,今天钟帅把老婆带来了。”潘辰笑语盈盈地说,“给人感觉很舒服,老三疼得跟宝贝似的……”
江少卿像个白痴一样呆呆地杵在那里,听着潘辰一句句汇报着中午的聚会的情况,并小心翼翼地不提及自己的名字,临末了还不忘交待,“注意身体,开心点。”
虽然从头到尾潘辰只叫了一次楚楚,但江少卿就是知道,电话那头的人就是他朝思暮想,做梦都在想念的女人。有一瞬间,他恨不得冲出去抢过电话,大声询问,“楚楚,你在哪里?”可脚步刚提起,又缩了回来。他太了解宋楚,他相信如果着这样做了,结局将是潘辰也不会再有她的消息。
无力地退到电梯另一边,江少卿握紧拳头听着潘辰和雷厉的声音越来越远,直至完全听不见时才从阴影里走出来,摊开手,掌心里已是满深深的血印。
江少卿深知在潘辰那里套不到消息,便另寻蹊径找了雷厉。
雷厉听完他的转述,难掩吃惊,“你说潘辰知道楚楚的消息?不可能吧?”
“我亲耳听到她们打电话。”江少卿笃定地说,“我敢肯定,那个人就是楚楚。”
雷厉摇着头,不敢置信,“不能啊,当初楚楚失踪时,潘辰还到处找她呢。”
当年,是他把宋楚送到医院的,也亲口听到医生说孩子没保住,要摘除子宫。谁料住院期间,宋楚竟突然失踪了。当时宋家和楚家动用了很多关系找人,可把北京城翻了个遍都没找到,大伙儿一度悲观地认为她因为痛失孩子,又顾虑自己身体的不完整,所以想不开。不过现在想来,当初潘辰是唯一一个坚信她不会轻生的人。
他曾问过她,为什么那么笃定。还记得她的答案,“她不会放弃生命的,因为有更重要的东西值得她去坚守。”
雷厉看得出来潘辰想找到宋楚的心情不亚于任何人,那种发自内心的焦灼也不是能装出来的,如果她真知道宋楚的消息,是绝对不会经常叫着楚楚的名字醒来,然后担心地问,“雷厉,你说她会不会出事?”
雷厉回忆着过去的点滴,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少卿,我觉得你是不是听错了,或者小辰叫的楚楚不是同一个人呢?”
“不会,我有直觉,就是她。”江少卿斩钉截铁地说。
“可是……”雷厉望着眼神坚定执着到近乎着魔的江少卿,不忍再说下去。没有人比他更懂得江少卿的痛,这些年,无尽的等待和深深的懊悔一定如毒藤般缠满他的心,渗进他的骨血,让他在每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独自体会切肤之痛。
在潘辰离开的日子里,雷厉坚信她是遗失的肋骨,总有一天会将她找回来,紧贴在心窝,可是年复一年,岁月转瞬即逝,他开始恐慌,害怕这根肋骨已被人拾起,恐惧他将永远失去……尽管上天恩赐,让他找回了她,可是分开的这些年,他错过了芮芮的出生和成长,也失去了许多珍贵的回忆。
因为经历过,所以更加于心不忍,深深叹口气,雷厉拍了拍江少卿的肩膀,“你放心,我会帮你。”
于是,当晚及以后的许多晚,身负重任的雷子同志在恩爱缠绵之际总状似不经意地套问宋楚的消息,只可惜他太低估了女人之间的情谊,非但没得到半点消息,还被老婆以太能折腾(这厮以为女人跟男人一样,在ooxx时没大脑,所以变着花样把老婆翻来覆去的吃)为由罚他去睡客房。
参加钟帅婚礼时,欲求不满的某人对着江少卿无奈地摊开手,“兄弟,对不住,你嫂子嘴巴比蚌壳还紧。”
“要不,再想想办法。”雷厉建议道,“查下她们的通话记录啥的。”
“没用的。”江少卿苦笑着摇头。他早就去通信公司调出了潘辰的通话记录,也查到了跟她打电话的机主信息,出乎意料的是号码所在地竟然是在b市,但他问遍了b市辖内所有公安机构,都查不出丝毫有关宋楚的消息。
这也是江少卿再一次尝到绝望的滋味儿,宋楚想尽一切办法避开他,是真的铁了心要消失在他的世界里。这个认知让他心痛难抑,为什么?为什么不给他一次赎罪和解释的机会?
没有她的消息,江少卿又过上了靠安眠药才能维持身体必须睡眠的日子,或许是药物的作用,她常常会出现在他的梦里,会扎着马尾辫一脸纯真地说,“少卿哥哥,你对我最好了”;会嘟着嘴搂着他的脖子撒娇,“老公,你抱我”;还会在红着脸接受强烈冲刺时发出求饶,“好难受,求求你……”
梦里,他能抚摸她的长发,能感受到她身体的温度,能体会亲吻她的感觉,甚至能地享受到她甬道夹住自己的舒爽……那样真实,真实到他好几次惊醒后,身下都是湿漉漉的一片狼藉。
是夜,江少卿望着窗外的灯火阑珊,将三天的药量活水吞下,“楚楚,如果只能在梦里见到你,那我宁愿永远不要醒来。”
真的又见到了她, 然而这一次,她不同以往那样温柔娇笑,只是站在哪里,静静地凝视他,一言不发,眼神里浓重的哀伤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江少卿想冲上去蒙住她的眼睛,抱着她亲吻诉说他的思念、悔恨和挚爱,可不管怎么跑,他们之间仿佛永远隔着一层雾霭,永远都追不上,眼看她的身影越来越淡,他惊慌失措地往前一扑,不意外扑了个空,同一瞬,骨骼发出的钝疼让他清醒。
安眠药的药效还没散去,他躺在地板上目光呆滞地凝着天花板,眼里毫无光彩,眉宇间流露出深深的疲态。或许是药物的关系,他头晕眩得直作呕,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手肘处传来的剧疼更像是有人生生地抽掉他的骨头,痛得他连呼吸都忘记了。
昏迷前的那刻,他竟萌发了一个变态的念头,如果他死了,他的楚楚或许会来参加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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