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渊,你只需要回答我,你和蒋悦然现在是什么关系?”
季临渊答得很快,快到心虚:“她在为我做事。”
“其他方面呢?就比如‘私人’的关系。”
“……您何必穷根问底,”他不自然地挪开眼神,遥遥看向无人的走廊尽头,“我身边没有足够信任的人,暂时很需要她。”
季氏依旧掌握在季同辉手里,季临渊现下的处境并不算太好,身边完全值得信任的人只有寥寥几个,其中便包括蒋悦然。
叶青了然地笑了笑:“我没有要干涉你私生活的意思,只是,你能保证你将来的女朋友不会这样穷根问底吗?再说明白点,你觉得知知会不会介意这一点?而且据我所知,哪怕现在,你身边都不止一个女人。她们之于你是什么样的存在,知知又是什么样的存在,你有仔细想过吗?”
“我不喜欢花时间去思考还没发生的问题。”
“好,妈妈就跟你讲讲既定事实。”叶青道,“阿渊,你现在在季氏的地位并不稳固,以后肯定是要听老爷子的话,娶一个该娶的女人。不管你准备怎么应对,闪婚闪离也好,假联姻也罢,过场总是要走一遭的,这是其一;”
“其二,知子莫若母,如果事业和感情摆在面前,我很清楚你会选择什么,又会牺牲什么,这一点你自己也是明白的;”
“其三,知知才刚成年,正是懵懵懂懂、对男女之事最抱有幻想的年龄。她比不得薇薇,感情上开窍得晚,虽然表面绵绵软软的好说话,可心里认准的就不会轻易变。这样的孩子,没办法一下子应对太复杂的感情状况,你有定性还好,要还是像之前那样对待感情,等被你冷冷热热、若即若离地磋磨个几次,她会出问题的,你们甚至两败俱伤。”
一口气说完这些,没再追加什么,叶青只是耐心地等待。
良久,她终于等来了对方的回答。
“说来说去,您顾虑的都只是如何避免去伤害他夏胜利的女儿,如何维持自己这段‘婚姻’,从始至终,您真的考虑过我的想法吗?”
就像坚硬的外壳裂开了一条缝,季临渊脸上出现了一丝类似于委屈的表情:“妈,我才是你亲生的孩子。”
叶青怅然地看着儿子,强忍眼泪,不去暴露出心底深处那份不能言说的苦楚:“你的意思是,我很自私?”
“不是吗?”
“那你就当我是个自私的母亲吧。念在我把你生下来,你成全妈妈这自私的请求,好吗?”
兴许是季临渊那通电话起了作用,没一会儿,一个面目端肃的中年医生便赶了过来。
他自我介绍自己是仁和心外科的主任,叫吴新明。
这个吴主任似乎很忙,简明扼要地阐述了下夏奶奶的病情,便说自己有手术在身不能久待,如果家属还有疑问,可以由他的学生代为解答。
“您放心,手术绝对是由我本人来做。至于该选择什么手术类型,以及其他方方面面的问题,您现在可以去趟谈话室,我的学生在那里等着,他会跟您一一讲清楚。”
见科室主任都来了,夏胜利心口一松,连连道谢。吴新明淡然地笑笑,只在离开之前莫名问了句:
“哪个是夏知蔷?”
夏知蔷刚才给父亲打热水去了,这会儿正好回来,忙走近些:“我是夏知蔷,您有什么事吗?”
“哦,就是你啊……”吴新明不算刻意地端详了她几眼,浅浅笑容爬上了脸,“挺好的,挺好的。”
随即快步离去。
不明所以地对视了一眼,父女两很快将这小小的疑问抛诸脑后。
“我得去趟谈话室,你跟叶阿姨再等等,应该要不了多少时间就能回来。”夏胜利嘱咐,“八成是你临渊哥哥认识的人起了作用,事后我得好好谢谢他。这孩子,平时不吭不响的,关键时候倒是热心得很。”
夏知蔷点点头。
她想着自己刚刚还跟人置气,一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便去问叶青:“临渊哥去哪儿啦?”
叶青面色平静:“突然有点事,已经走了。你找他做什么?”
“我想当面道个谢。”
“不用,这是他该做的,”叶青望着夏知蔷一无所知的单纯脸庞,心里五味杂陈,“知知,临渊是你的哥哥,也就是你的亲人,亲人之间互相帮助是很正常的事。你千万不要有负担,也不要太放在心上。”
当对方是在客气,夏知蔷忙说“知道了”,私底下还是给季临渊去了一条信息:
【谢谢你,帮我奶奶找好医生】
对方隔了几分钟回了四个字:【举手之劳】
夏知蔷想了想,又道:【也谢谢你帮我保守秘密^_^】
这次没了回音。
不到一个小时,夏胜利便回来了。
他蹙起的眉头已完全被抚平,面上隐隐约约还带了点笑意:“还真是名师出高徒。里面那个小医生看着也就20来岁的样子,脸嫩得很,谁知道,人不可貌相啊,说起话来有条有理的,方方面面都给我们考虑到了。我问什么,他都答得耐心,讲得清楚明白,不愧是吴主任的学生。”
夏知蔷也舒了口气:“那,奶奶什么时候手术?”
“按那个小医生的说法,你奶奶是a型主动脉夹层,不手术可能猝死,手术之后五年存活率能到95%,所以得赶紧做,最好是在明天之前。等手术排出来了,会有护士通知的,方案我也选好了,没大问题。只是老太太以后这个饮食要注意了……”
这天夜里,夏家三人都歇在了仁和附近的酒店里。
洗漱完,夏知蔷尝试给冯殊去了个电话,他没接。她早习惯了这点,便改为发信息:【不是说待会儿见吗,人呢?】
然后没等冯殊回信就睡了。
再醒来天已大亮,夏知蔷手机上多出个未读消息:
【待会儿见】
夏奶奶的手术排在这天的第一个。
虽说已经被告知这个手术时长会很久,可当太阳都要西斜了,手术室外边那个灯还没熄,夏家人的情绪开始有些焦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