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叶青是恨极了前夫季同辉,才急匆匆找个各方面都跟自己搭不上的厨子,一心只为置气。
不然,他们为什么迟迟不领证?
关于这点,就连夏知蔷都没弄清楚个中缘由。
台上,终于修成正果的夏胜利刚背了几句稿子,便眼圈发红、句不成句,见惯场面的叶青大大方方把话圆了回来。
两人之间,流动着相濡以沫十几年才能形成的恩爱默契。
台下,季同辉派来送礼金的江助理轻叹一声,起身出了宴会厅。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老上司复命,如实应答,季同辉的身体不一定受得了,脾气上来又得去医院住着。
可是,撒谎真的有意义吗?
这十几年,季同辉明里暗里遣人打探了无数次,人家日子过得怎么样,他其实比谁都清楚。
酒店大门口,江助理跟一个神色不愉的高大男人迎面碰上。
“小季总?”
他是季同辉身边的老人,对着面前这位,“季总”两个字一直是喊不出口的。
视人如空气,季临渊单手扣好西装纽扣,卷着满身隐怒步入大厅。
主桌上,有亲戚正在跟夏知蔷夫妇打听:“什么时候要孩子啊?”
冯殊还是那句话:“一切看知知的想法。”说罢看向夏知蔷,等她的答案。
夏知蔷并不太记得昨天睡前说过的那些话,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怔了几秒没开口。眼见着冯殊的脸色一点点沉下去,她猛地想起什么,低声说:“可是你得先戒烟啊。”
冯殊总算笑了,说好。
有耳朵尖的女性长辈立即给夏知蔷盛了碗汤:“多吃点!他戒烟,你也得把营养跟上,再养胖一点才好要宝宝的。”
“你们条件都这么好,可以多生几个。”有人附和,“今年怀上第一胎,等生二胎的时候,知知可就27、8了,不算早了。”
“就是就是,怎么也得要两个嘛。一儿一女凑个好字。”
“你们俩的孩子,指不定要长得多漂亮哟!”
……
桌上几个妇人全都加入了催生大军。她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各个红光满面兴高采烈的,差点就帮夏知蔷将孩子的名儿取了。
有人径直朝这边走来。
“聊什么呢,这么高兴?”自顾自拉开空位上的椅子坐下,季临渊向后一靠,问道。
回答他的,是一桌子人齐齐闭嘴的诡异安静。
只有叶家那位看起来很状况外的表姨答道:“在说小冯和知知两口子要孩子的事。”还笑得若有所思的。
她是叶青的表姐。
两人年岁相仿,家世条件也都差不多,从年轻时起便暗地互相较着劲。叶青离婚后跟了夏胜利,她没少在背后偷笑,等叶青带着夏胜利把小餐馆做成大饭店、逆风翻盘,她便笑不出来了。
直到夏家出了大乱子,直到夏知蔷和季临渊之间流出些不清不楚的传言,她心思才又活络。
此时,夏家的亲戚们已不约而同地噤声,神色各异,暗自交换着眼神。夏知蔷筷子上夹的烧鹅掉落在桌上,她慌了神,又要把它夹起来往嘴里送,冯殊按住她的手,将筷子换成勺,说“先喝汤吧”,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
季临渊饶有兴味地看着这边。
叶家表姨望着许久不见的外甥,颇有深意地问:“青青怎么和我说你要去国外出差,来不了?特意赶回来的吗?”
她说罢,也看向夏知蔷。
季临渊呷了口茶,不说是,也不说不是,一副不想搭理的样子。
“当然,赶回来是很有必要的,你妈妈结婚呢,这可是大事。”叶家表姨自问自答,丝毫不觉尴尬。
夏知蔷的大姑父出于礼貌打了下圆场:“今天是青青和胜利大喜的日子,人自然是越齐越好,一起热闹热闹。”
“我来,不止为这件事。”季临渊给自己斟了杯酒,缓步踱到夏知蔷身边。
他弯腰,手自然而然搁在夏知蔷身后的椅背上,小臂若即若离地贴着人肩膀,用气息裹挟着她。
夏知蔷心烦意乱地往前挪了挪。
季临渊低头看向她的发顶,话不止是对夏知蔷说的:
“我虽然是知知名义上的哥哥,可你们结婚的时候,是既没能到场,也没能出力,想来很是遗憾……”
他的腰弯的更低了些,呼出的气息骚扰着夏知蔷颊侧的皮肤。
冯殊忽然开口:“知知,过来坐,不要挡在那儿,”他也端起酒杯,绕过来“我跟你哥好好喝一杯。”
得了由头,夏知蔷逃一样地挪到冯殊这一侧来。她六神无主的心终于安定了些,遂拉住冯殊的衣袖,有很多话想说,到头来只挤出来一句废话:“你……你少喝点。”
冯殊温柔一笑,说知道了。
好好的宴席,谁都不想横生枝节,少喝,不如不喝。
夏家人跟季临渊来往不多,还有过嫌隙。大姑父只得开口劝冯殊:“小冯,你待会儿还要帮忙送客,今天就不沾酒了吧?”
另一个女性长辈也道:“是啊,真喝多,知知该急了。小两口不还打算要孩子的嘛,烟酒都得控制,还是不喝为好。”
话都是说给季临渊听的,可惜,他谁的面子都不卖。
他把杯子举起来:“都说了,你们结婚我没到场。别的先不谈,欠下的这杯祝酒,我今天正好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