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风一样地消失在走廊上,教学秘书过来拍了拍钟灵秀的肩:“你冯师兄对谁都差不多,在主任面前都不带笑的,加上昨晚上通宵手术有点累,就……总之,他不是对你有意见,别往心里去。”
钟灵秀不信:不爱笑?没看错的话,这个冯师兄刚才挂电话的时候明明就在笑。
虽说冯殊并不好相处,乱七八糟的头发还遮得脸都看不全,但念在他是徐教授和吴新明的得意弟子,钟灵秀忍下了这口气。
一晃就到了中午,钟灵秀在科室里东转西转的,终于再次等来了冯殊。
她迎上前:“冯师兄。”
冯殊将目光从手里的报告上移开,看了她一眼,又一眼,勉勉强强认出对方,恍然:“到点了,你可以去食堂吃饭了。”
钟灵秀站住不动。
短暂思索后,他把自己的饭卡递过去:“先刷我的。你们的卡明天会发到手上。”
接过饭卡,她还不走。
冯殊疑惑地顿住脚步钟灵秀这才曲曲折折开口:“师兄,你能不能带着我去一次食堂?我不太认识路呢。”
冯殊皱眉——他不太耐烦应付除了教学以外的事,更不喜欢人自来熟。
“我不是幼儿园老师,只负责教你怎么成为医生,不负责教你吃饭穿衣服。”他说。
就在这时,夏知蔷的电话又来了。
“老公,我好像迷路了……”她抱着饭盒在医院里徘徊,“你是在仁康楼还是仁泰楼来着,诶,这儿怎么还有个仁安楼?”
夏知蔷上回来接人下班时开着车,在冯殊的指挥下直接进了职工停车场。当时她根本没留意方位,现在便迷糊了。
无奈又好笑,冯殊捏了捏眉心:“离你最近的是哪一栋楼?好,我知道了……你别着急也别乱动……就站在原地,我来找你。”
扫了眼目瞪口呆钟灵秀,冯殊随手拉了个师弟让人带着她去吃饭,遂急匆匆下楼。
夏知蔷听话地等在原地。
她怀里的三层保温饭盒中,有萝卜炖牛腩,凉拌秋葵,海参蒸蛋,以及撒了黑芝麻的白饭。
早上的时候,夏知蔷在生鲜超市转来转去,犹豫着不知买什么好。水产档口的大姐问她打算做饭给谁吃,她说老公总加班,想帮人补补身体。
“那这个合适。”大姐指了指即食海参,“这个是‘男人的加油站,女人的美容院’,很补的,他好你也好。”
说到最后几个字,大姐露出种“你懂的”的表情。
夏知蔷脸偷偷红了下,拿了四只,又去看生蚝,大姐立即推荐:“这个也好。”
她问好在哪里,对方笑:“‘男人的加油站,女人的美容院’呗。”
“……”
在超市绕了两圈下来,夏知蔷手里的秋葵是加油站,韭菜是加油站,香菇生姜萝卜大蒜牛腩猪脚羊肉,全是加油站。
抱着装满“加油站”的饭盒,她想,貌似不需要另外下什么药了呢。
夏知蔷正垂头胡思乱想着,有人站定在了她面前。
很多医院有规定,医生不得穿白大褂外出。只是仁和医院太大了,分东西两个院区不说,门诊楼住院部手术楼都不在一起,落实这项规定并不现实。
冯殊图省事,套上白大褂就下来了。
夏知蔷上次看他穿这身衣服,还是闷头冲到医院“求婚”那回。
难怪孟可柔说,男人的制服是大杀器……她抬头,唇微张,盯着人看了好半天,再生硬地撇开,改为用余光打量。
如此明显的偷瞄,冯殊想不发现都难。他们站得很近,以至于本就悬殊的身高差更明显了些,他垂眸,只能看见夏知蔷毛乎乎的发际线,和一颤一颤的、小扇子一样的睫毛。
她饱满的双颊在阳光下粉嫩得如同过了一道水的蜜桃,绒毛晶莹,让人很想咬上一口。
瞥见夏知蔷手里果绿色的饭盒,冯殊懂了,这姑娘是真心实意地喜欢绿色,不免觉得好笑。
他问:“怎么想起要送饭来?”
魔音般的“男人的加油站女人的美容院”在脑内回旋,夏知蔷仰起脸,脱口而出:
“想给你……加加油!”
说完举起拳头比了个fighting。
冯殊自然不明白她要自己加什么油,只淡定地将饭盒接到了手里:“别站在这儿了,去停车场吧,你顺便把车开回去。”
找到车,夏知蔷见冯殊坐进副驾驶,便也坐进了主驾。她以为他要在车上吃饭,对方看了看表:
“来不及,坐一会儿就得回去。”
“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有,但先要把手上的事做完。”
他说罢掂了掂三层保温饭盒:“带了很多菜?挺沉的。”
“也没多少。你尽量吃,实在不行就分给同事吧。”
夏知蔷原本打算跟冯殊一起吃,饭菜也是按两人份准备的,谁知他居然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她自己饿着回去事小,冯殊这么辛苦,得先顾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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