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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
寒夜急行,冰冷的空气扎得泽西亚肺部阵阵刺痛,他甚至顾不得被荆棘划出的层层伤口,紧攥着手中染血的吊坠拼命向森林深处跑去。
冲天的火光与喧嚣如凶兽般快速逼近。
“快逃!快逃!”
老妇人声嘶力竭的悲鸣声,侍女们染血的衣裙,不断地在他的脑海中翻涌。
混沌的思绪被剧痛打断,少年一个踉跄,生生滚下了斜坡。
“唔!”
他急忙捂住口鼻,蜷缩着等待头顶杂乱的脚步声离去。
“找到了吗?”
“喂!你那边呢?”
“报告!这里没有!”
“啧…所有人再往里去!”
“是!”
……………
…………………………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这片枯暗的森林重归死寂,他才动了动麻木的身体。
月光从枯木间隙照下,将森林染成一片惨白。
少年月白的袍服已然破损不堪,束着铂金长发的织带也不知所踪,他扶着枯木缓缓站起,任由散乱额发挡住自己狼狈的神情。
哪怕紧覆上带着余温的胸口,心跳声也逐渐变的微弱,纵使拼尽全力呼吸,胸口也宛若千疮百孔。
是死亡的女神即将亲吻他么。
苍穹渐渐落下星点细雪,巨木间隙的寒流裹挟着他,昏沉中,他似乎站在了一座庞大的废墟前。
【圣阿蒙德】
咦,为什么他会知道它的名字?
庄严而又肃美的场景像是海市蛰楼,碎裂的砖块缓缓从地上漂浮而起,宫殿被重建,宏大灯火漫开,在那之中浮现出各式各样的人群,热闹至极却又死寂无声。
那是一片空白的生命。
突然他注意到,有视线从那之中投来。
并不是某一个人,而是所有人,谈论着的人,争吵着的人,看书的人,走着的人。
他们陆续停下了动作,站在少年遥不可及的扇扇窗后报以注目。
辉煌的灯火模糊了一切细节。
鬼使神差,泽西亚转头看向身后。
只有一片苍茫的无边雪原。周围的一切都逐渐开始扭曲,像是要拗上他的灵魂一起溺死在永恒里。
失去血色的嘴唇张了张,却像是被谁掐住了脖子,只能挤出几个无措的气音。
视野归为黑暗前,有谁托住了他下坠的意识。
一道混合众生却又柔和悲切的声音响起。
【…好孩子…拯救…】
未完的话语被猛然卷起的狂风吞没,蓬勃大雪疯卷着压向大地,那座突然出现的城堡化为庞大的漆黑虚影,逐渐消散在天地间,只从四面八方留下一声微弱叹息。
……………
怎么样才能拯救你们?
怎么样才能知晓谎言?
怎么样才能——
“醒了?”
温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脸颊被谁熟稔地捏了捏,似乎有质地柔软的衣料蹭过,带着一股好闻的橙香味缠绕周身,逐渐唤起泽西亚的意识。
可能是春日深夜,连着室内的气温有些低,入目是一帘绣着弯曲细花的床帐,被淡色的缎带松松挽起一边,露出寝室内暗淡温和的光来。
那是一个轮廓俊美的男人。
比起人类,他像是幼年在塔中读到的绘本生物一般华丽而又诡异。
发丝似是血被冲得极淡一样,呈现出一种柔和的粉色。又有两弯半透的暗色魔角从中伸出,附着着深紫的焰火,其间夹杂着微不可见的星屑。
他就这么慵懒地侧卧在泽西亚的身边,用那双上挑的桃花眼饶有兴致地看着少年。
是他救了自己吗?
但却莫名其妙地,一种古怪的感觉突然从心底浮涌而上。
这种不安让他悄悄攥住了被子,谨慎地开口道:“您是?”
眼前的男人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伸手顺了顺他蓬松的前发,等摸够了,才向他介绍自己的姓名。
“我叫梅律伯特,爱尼安提亚·梅律伯特。”
他顿了顿。
“两天前你浑身伤痕地倒在门口,一直昏睡到了现在。”
“感觉还好吗?”
“谢谢您…”泽西亚不太习惯陌生人的触碰,偷偷地向后缩了一下。
戒备的小美人看起来很虚弱,漂亮的脸上没什么血色,却有种破碎的美感,那双瑰紫杏瞳有些困倦地看着人,带着眼角都有些发红。
太勾人了。
像是有只小猫在挠在梅律伯特的心里挠了一爪,让那本就恶劣的想法燃烧得愈来愈旺。
他开口问道:
“你的名字呢?”
听到这个再平凡不过的问题,泽西亚竟然有些怔楞。
“…泽西亚。”
没有人问过他的名字,
', ' ')('不论是那些会聚在一起欢快谈笑的礼仪教师,或者是那些青春活泼的少女女仆们,还是那些面孔几乎都一样的圣者们。
进到他所在的这座高耸的白塔中,无一例外地都会变得无言起来。
梅律伯特也没有多问,而是像变戏法一般摊开手,从指缝中滑落下一抹银白。
那是一只被精心打磨过的银质蔷薇缠绕的吊坠,中嵌的宝石纯净而又深邃,褪去血污的它就那么静静地悬在半空中,在少年白皙的脸上折射出一点稀碎的微光。
“小蔷薇!”
那双瑰紫色的眼睛一下变得亮晶晶的,又怕自己太失态,从被角慢慢地探出手来。
男人差点忍不住笑,眼见着吊坠都要触及掌心,他突然一翻手,将它收了回去,转而作出一副苦恼的样子来。
“但我未完成的法阵受你影响,如今已经完全失效了,损失的材料可都是无价之宝啊——”
他脸不红心不跳的撒着慌,晃了晃那一抹银色,笑眯眯地看着他。
“不如,就用这个来抵?”
“不行…它对我很重要!”泽西亚生怕吊坠真的被拿走,急得都没顾上目前体力不支的状况,一下强撑起身子,无措的手一下揪住男人的衣角。
吊坠也在他的掌中亮了亮,微微发烫。
一截透粉的细腰就这么从被子下露了出来,梅律伯特被他看得心里躁动不安,舔舔犬齿,开始哄骗已经插翅难飞的小美人。
“那——”
在月之界家喻户晓的法则之一:如若遇见魅魔,不可近距离直视祂的眼睛。
可惜泽西亚并不知道,只觉自己昏头昏脑的,说不出半个不字来,连男人近在迟尺的身影都像海市蜃楼。
为了以防出错,在对上眼的一瞬魅惑魔法尽数放开,梅律伯特放慢动作,紧盯着眼里像是漫上一层水雾的小美人,一点点牵起他的手,分开纤长的手指。
“唔!”
强烈的灼烧感瞬间将泽西亚拉回神,叠加了层层契约与束缚的光圈却已被推进指根,滋啦一声在无名指上留下荆棘样的烙印。
他痛到浑身战栗,冷汗顺着骨脊沁湿了衣料,几乎是同时,热潮从身体深处涌出,酸胀的异感在四肢百骸泛开。
像是被注入致死的毒药,又如冰刀寸寸刮过筋络,轧碾而来的痛楚麻木了他的神经,只能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桌子上的吊坠一闪一闪地亮着光。
极亮极暗交织着将他拖进泥沼,耳旁似乎有隆隆的汽笛声,庞大的烟花在空无大地上猛烈炸开,最终一切归为寂静。
他依旧是一派温柔的样子,慢条斯理地褪下少年身上宽大的白衬衫,在泽西亚的耳边低语:
“用你的身体来偿还债务吧。”
空气湿热的不像话,就像青涩的水果被突然催熟后丢进水里,只要轻轻一捣就能逼出内里爆浆的果汁,咕啾咕啾地顺着炽热的物什留下来,溅的到处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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