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桌式的会议讨论模式。
温蔷提前在门口与甲方那位张总见了面,自我介绍简单寒暄后,会议方便派人来通知该过去了。
她跟随着张总走进会议室,那人坐在指定的位子上,她坐在后侧的椅子上。拿出了笔记本和笔,做好了准备。
这时,又进来了别的一些人。
温蔷一抬头,正好看到对面的纪霖深。
他身侧有两三名工作人员陪同,有专人指引到右侧上方的位置。
他没有回应身边的工作人员,也没有在为他拉开的椅子上坐下,而是定定地朝着这边看过来。
两人对视上,纪霖深的目光探询般在她脸上逡巡,又扫过她前方的张总,薄唇紧抿,神色不明。
温蔷终于还是低下头,佯装整理笔记本避开了他的视线。
耳畔听到一声轻微的椅子摩擦地面的声响,她知道他坐下了。
其实,接这样的会议翻译任务,她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撞见他几乎是必然的事。
只是真的遇见了,却没有她想象的那样云淡风轻。
她冒出一个念头,纪霖深会不会惊异于她竟然还在照常工作。他会不会认为,她实际上不是想离开这座城市,只是想离开他?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个可能,她的心情有种莫名的难受感。
但她也不知道该怎样解释,更无法主动走过去向他解释。
于情不合,不理不合。
会议很快就开始了,温蔷也投入到了工作中。她的翻译水平依旧在线,表达流利,语调清晰。
但全程,她的视线都避开了纪霖深的方向。
就连会议结束后,那位张总主动朝着纪霖深走过去问好,她也没有跟过去。
纪霖深被一群人围簇在中间,都盼着能跟他说上两句话,介绍下自己和公司,露露脸好谋求未来的合作机会。
纪霖深淡定而熟稔地回应着。一手揣在口袋里,姿态清落,手臂处的西装面料依旧是几条恰到好处的褶皱。
温蔷站在角落里,看着那几条皱褶发呆。
但两人没有任何交集,像是毫不相识。
工作结束后,温蔷跟张总道了别,并婉拒了会议方晚饭的邀请。
她走到酒店的大门处,却脚步滞住。看到纪霖深站在在那里,在侧门处,身影隐在一棵树下,不张扬,但她却一眼看到了。
看起来,他同样回绝了别人一同进餐的邀请。
温蔷犹豫了下,还是走了过去。
“纪——”
她刚开口,手腕忽然被他抓住了。依旧是熟悉的触感,宽大的掌心轻松地包覆住她纤细的腕骨。
“走吧。”纪霖深只简短说了两个字,就牵着她朝路边一辆黑色轿车走去。
温蔷尝试着挣了一下,但他的力道大,挣脱不了。
还有与会的其他人络绎不绝从酒店门口出来,她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看到,但是他好像并不在意。
纪霖深没有要司机,是亲自开的车,二十分钟后停下。
温蔷惊讶地发现竟然是一家高档私厨门口。门口已经站着一名侍者,看到纪霖深的车停下,立马上前来,殷勤地为温蔷拉开了车门。
然后他对纪霖深问了好,将两人带进去。
温蔷知道这家餐厅,之前他们公司接待非常重要的贵宾的时候,她来订过一次餐。需要提前一个月预订,而且也不会有专人在门口接待。
往里的通道曲径通幽,古拙的青石墙、红檐廊,底下是一汪清泉,走过的时候还能听到底下潺潺的溪流淌过鹅卵石的声音,舒缓又治愈。
侍者在一扇山水浮雕木门前停下,请两人进去。
包厢里,红木漆面小圆桌,上面已经摆了满满一桌的菜。
很幽静,只有袅袅的饭菜香气萦绕。
两人相对而坐。
侍者很快就关门出去了。
温蔷扫视了一圈桌上的菜。以前她也是跟随父母出入这类餐厅的常客,所以仅仅看摆盘和食材,就能大致猜到价格。
在许久不过这种奢靡生活之后,她忍不住轻咬了下唇,随之又不明所以:“还有其他人么?”
“没有。”
“那...怎么点了这么多菜?”
纪霖深替她将筷子从竹篾筷套中抽出来,放到她面前的瓷盘上:“又没让你吃完,能吃多少吃多少。”
温蔷不再言语,低头吃了起来。
纪霖深没有说话,她也没有,全程两人安静地吃完了饭。
最后温蔷停下筷子。菜太多了,她很努力也才只吃了一半而已。
“吃完了?”纪霖深问。
温蔷抬头,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他早已放下了筷子。
他好像没有怎么动。
她点点头。
纪霖深直视她,语气沉缓:“这下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温蔷稍怔,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地问出来,眼神下意识游移了一下:“没......”
“说真话。”他打断了她。
温蔷对上他严肃的目光,他难得这样看她,已经笃定她有什么事没有告诉他。
她垂了垂眼睫,默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我、我家里欠了债。因为我爸为了上次那个项目的后续经费问题借了高利贷,还不上,所以被人追到了家里来。所以我现在也没法去培训了,得想办法把这个窟窿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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